就在巴蜀矿师、陇西兽医、楚地陶匠等各路专才纷纷在天工院找到用武之地,大放异彩的同时,军械战略所内,韩信的工作重心,也开始从纯粹的战术推演、军械需求论证,向着更深、更系统的层面延伸——如何将那些经过反复推敲、验证的战术构想与新式军械的使用方法,转化为普通士卒能够理解、掌握、并在实战中有效运用的具体操典与训练方法。
与蒙恬的持续深入沟通,尤其是蒙恬在回信中正式邀请韩信“亲赴北疆,共决戎机”,让韩信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再精妙的谋略,再犀利的器械,最终都需要由基层的将校士卒去执行、去使用。
而秦军虽勇悍,但其训练多侧重于个人武艺、基础阵型、号令服从,对于复杂多变的协同战术、特别是与新式军械深度结合的特色战法,缺乏系统、规范的训练教材与考核标准。
以往,这类知识多存在于将领的个人经验与口传心授中,易失真,难推广,更难以适应天工院不断推出的新装备、新战法带来的快速变化。
北疆之战,尤其是计划中的“鬼见愁”式伏击,涉及多兵种(步兵、弩兵、骑兵、工兵)协同,多种新式器械(重弩、马铠、机发陷阱、信号器具)的配合使用,对部队的纪律性、协同性、以及对新装备的掌握程度,提出了前所未有的高要求。
若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标准化训练方法,再好的计划,也可能在执行中变形、走样,甚至功亏一篑。
“必须为天工院所出之新器、新术,量身打造一套训练之法,使之如同工匠学习《定额参考》一般,有章可循,有法可依。”
韩信在军械战略所的内部会议上,对禽滑厘、公输铭、墨离等核心成员说道,“此非仅为北疆一役,更为日后我大秦全军,适应格物新学带来的军备变革,打下根基。”
此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禽滑厘尤其支持:“墨家教授弟子,亦需经典与规范。治军如治学,无规矩不成方圆。韩先生欲立‘教范’,实乃长治久安之策。”
然而,编写一套适用于全军的综合性战术训练教范,工程浩大,非朝夕之功。
韩信决定采取“突出重点,循序渐进”的策略。
他选择以北疆当前最迫切需要的、也是天工院参与最深的几个战术环节为核心,先行编纂相应的训练分册。
这些分册将紧密结合天工院的具体军械,内容力求简明、具体、可操作。
在秦风与萧何的全力支持下,一个由韩信总负责,禽滑厘、公输铭、墨离及数名精通相应兵种的墨家弟子、北军老卒组成的“教范编纂组”迅速成立。
萧何从工政司抽调了文笔流畅、精通制图的吏员协助记录、绘图、整理。
天工院的“试验场”也被赋予了新的职能——作为新训练方法的验证场地。
编纂工作紧张而有序地展开。韩信首先确定了首批编纂的三个核心分册:
第一册:《三矢臂张重弩操典与山地伏击协同训练纲要》。
这是重中之重,直接服务于“鬼见愁”战术。
韩信亲自执笔主干部分,详细规定了重弩的日常维护保养规程、不同地形下的架设与固定方法、测距瞄准(结合徐夫子的“瞄准仪”)流程、不同号令下的射击模式(覆盖、攒射、急速射)、弹药管理与快速装填技巧、以及弩阵与掩护步兵、通讯兵、工兵之间的协同信号与动作。
每一环节,都配有详细的步骤图示(由擅长绘图的墨家弟子完成)和常见错误示例。公输铭与墨离负责提供所有弩机相关的技术参数与安全操作要点。
第二册:《新式骑兵(具装)基础与进阶战术训练手册》。
由熟悉骑兵战术的墨家游侠“马三”牵头,韩信审核。
内容涵盖了新式马鞍、马镫、马蹄铁的正确使用与调整、披甲战马(轻马铠)的适应性训练、骑兵在装备新马具后的新战术动作(如更稳定的马上弓箭射击、长兵器操控、冲击队形变换)、以及骑兵与弩兵、步兵的协同演练要点。
手册强调了人马配合的重要性,并引入了马援的一些基础马匹护理与行军知识。
第三册:《预设战场工程作业与简易陷阱布设指南》。
由精通营造与机关的墨家弟子“石坚”主笔,韩信补充战术应用部分。
详细介绍了“鬼见愁”等伏击战场可能用到的几种“机发陷阱”(翻转板、悬石、吊木等)的原理、结构、布设方法、伪装技巧、安全注意事项及触发后的战术配合。
同时,也包括了简易拒马、绊索、陷坑的快速构筑标准。
指南强调作业的隐蔽性、时效性与标准化,力求工程兵能在规定时间内,按要求完成预设战场的改造。
编纂过程并非闭门造车。
每一部分内容起草后,都会拿到“试验场”,由挑选出的、来自天工院护卫和部分北军抽调士卒组成的“试验分队”,进行实际操练验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