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翩翩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傅家别墅时,已经接近午夜。
巨大的客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将所有陈设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空旷而安静。
这种安静,与白天设计部里那种充满审视和排挤的死寂,截然不同。
这里是冷的,却也让人心安。
兰姨听到玄关的动静,快步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心疼。
“太太,您回来了。先生吩咐厨房给您温着饭菜,现在就端出来吗?”
俞翩翩愣了一下。
她以为傅言礼那个字的意思,只是提醒她该“下班”了。
没想到……
“他……还没睡?”
“先生在书房处理公务。”兰姨的语气很自然,“您快去餐厅坐,我马上来。”
空旷的餐厅里,四菜一汤很快被摆上桌,都是她喜欢的清淡口味。
热气氤氲,驱散了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丝寒意。
俞翩翩一个人坐在长长的餐桌旁,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胃里暖和起来,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终于慢慢放松。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俞翩翩的背脊下意识地僵直了一下。
傅言礼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丝质睡袍,手里拿着一个空水杯,缓步走了过来,像是刚从楼上下来准备喝水。
他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落在她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上。
“不合胃口?”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夜晚独有的沉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有,很好吃。”俞翩翩放下筷子,低声回答。
傅言礼没再说话,径直走到吧台给自己倒水。
玻璃杯与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俞翩翩坐在那,感觉背后的那道目光,像是有实质的重量,让她不敢动弹。
她以为他倒完水就会上楼。
但他没有。
他靠在吧台上,慢慢喝着那杯水,像是很有耐心。
终于,他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Le Ciel的设计总监Linda,是我从LVMH挖过来的,她手里只有一个信条。”
俞翩翩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安静地听着。
“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用身体当赌注的人,在她眼里,跟废物没有区别。”
说完,他将杯子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杯子往吧台上一搁,发出一声轻响。
然后,他转身,径直上楼,再没有回头。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俞翩翩坐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
他是在提醒她,别用熬夜这种蠢办法去完成任务吗?
还是在告诉她,如果她做不到,他也不会再管她?
或许两者都有。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用最冷硬的外壳,包裹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意图。
可那股因为他短信而涌起的暖流,此刻又在她心里悄悄流淌起来。
他把她扔进狼群,却又站在不远处,告诉她狼的习性。
俞翩翩低头,看着碗里精致的饭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了一点力气。
她加快了速度,将碗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俞翩翩准时出现在设计部。
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Linda抱着手臂,靠在茶水间的门框上,看到她,立刻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哟,还真来了?我还以为我们未来的大设计师,昨天体验生活就体验够了呢。”
周围几个设计师发出了附和的窃笑。
“Linda姐,你太小看人家了,人家可是傅总亲自送进来的人,怎么可能一天就放弃。”
“就是,说不定人家昨晚回家一哭诉,今天傅总就把这些碎石头全给扔了呢。”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刻薄。
俞翩翩没理会,径直走到自己的角落,在那堆箱子前坐下。
Linda见她不搭理自己,自觉无趣,但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俞翩翩面前那几个分类盒,里面依旧是薄薄的一层。
“怎么?今天打算换个策略,用眼神把它们分开?”
她嘴角的讥讽毫不掩饰。
“还是说,你终于意识到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准备体面地离开了?”
俞翩翩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里还有些红血丝,但眼神却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思索。
“Linda总监。”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我想借几样东西。”
Linda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借东西?你要借什么?扫帚和簸箕吗?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些东西扫不干净的。”
“我需要一块干燥的丝绒布,一根塑料尺,还有几张A4纸。”俞翩翩说。
办公室里看热闹的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她要这些东西干什么?画画吗?
Linda也皱起了眉,她完全搞不懂俞翩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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