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主府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萧桓骑着马在路上慢慢走着。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与他此刻的心绪一样沉闷。
脑子里还是容珩那张充满挑衅的脸,和谢然暗戳戳的挑拨。
那日的大殿,他分明看见了他眼里的不甘和隐忍,而云昭却当众触怒了男子的脸面。
但他说得没错,云昭虽说式临时起意,但也不能排除有人蓄意安排,除了赵平还有拓跋弘。
穿过闹市,人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闹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层油腻的薄膜,听得他难受。
他讨厌这种无序的嘈杂。
不远处的酒肆的二楼里传出争吵声,似乎将耳边的嘈杂掩盖。
“没钱?没钱你吃什么东西!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是想吃白食不成?”
店伙计嗓门洪亮,带着市井的刁钻。
“我、我的钱袋真的被偷了!你等我找到,双倍,不,三倍赔你!”
一个声音急着辩解,音色清亮,却带着明显的异域口音,听起来年纪不大。
萧桓只是懒懒的瞥了一眼。
这中鸡毛蒜皮的纠纷,自有京兆尹的人处理,还不配入他的耳,更不配让他驻足。
他轻夹马腹,示意胯下骏马加快步子,只想尽快穿过这片令人心烦的区域。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去了,突然二楼的窗被推开。
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和木栏杆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一道身影,猛的从二楼跌落下来——
“殿下!”楼上的小跟班探出半个身子,整个人都吓傻了。
萧桓的脑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马被勒停,他探出手,稳稳的揪住了一个人的后脖领子。
入手是柔软滑腻的绸缎料子,可料子下面,却是细的能一把捏碎的骨头。
巨大的下坠力道被他单臂硬生生止住,那人像个被拎起的小猫,四肢在空中无措地乱蹬了一下,整个人僵住了。
楼下一个端着簸箩的妇人张大了嘴,刚出笼的包子滚落在地。
旁边茶摊的客人举着茶杯忘了喝,连街对面的小贩都停下了吆喝。
所有人都认出了那套衣服和那张冷硬如石刻的脸……活阎王萧桓。
想看热闹的心思瞬间被恐惧压了下去,众人纷纷低下头,假装忙活手里的活计。
脚步往后退,可眼神却忍不住偷偷往这边瞟。
萧桓看着手里的累赘,手指骤然一松,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
“噗通!”
那少年,还没在惊恐中回神毫无防备,结结实实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尾椎骨传来的剧痛让他“哎呦”一声,眼泪瞬间就涌上了眼眶。
“殿……小,公子!”另一个少年打扮的人连滚带爬的跑到她身边。
“您怎么样?让我看看。”
被摔的少年龇牙咧嘴,一脸煞白,只是这张脸过于精致了些——
眉毛弯弯,眼睛因惊恐瞪得溜圆,鼻梁挺翘,嘴唇是天然的嫣红色,即便毫无血色,也难掩丽色。
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西贝货。
她痛苦的摇摇头,在搀扶下费力的站起身,还不停的摸着摔疼的屁股。
她倔强的抬起头,看见逆着光的萧桓。
那张脸轮廓分明的脸,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眼睛黑沉沉的,一片漠然的冷。
本来还一脸的郁闷,瞬间被惊喜取代,她盯着眼前的人,眼里有光。
他高傲,冷漠,像一把双开刃的刀,危险,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看什么看?摔一下又死不了,快把钱付了!”
店伙计完全没看见萧桓和后面跟上来的锦衣卫,见人没事,立刻又冲了上来,指着地上人的鼻子要钱。
萧桓一掉头,准备离开。
甚至连一句怎么回事都懒得问。
“等等!”
拓跋月忍着疼,挪到要走的人前,伸手拦住马匹。
“你是个官吧?我的钱袋被偷了,你管是不管?”
萧桓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放眼整个大晟朝,除了云昭,还有那个该死的容珩,恐怕,还没有谁敢拦他。
后面的锦衣卫赶紧快步上前:“前面人,赶紧退下!”
“不退!凭什么听你的?”
她倔强的又往前跟了一步。
“我不怕告诉你,那钱袋上……绣着北燕王室的狼头徽!”
“吁——!”
萧桓勒住了马,北燕王室这几个字他听得真切,是北燕的人?
“报上名字。”
“拓跋月。”
他皱眉,名单上并没有这三个字。
“吃白食在先,闹酒楼在后,现在居然敢当着朝廷命官的面冒充北燕皇族。”
“看来,你是不认识我,来人,带走。”
前排的锦衣卫上前就抓,管他是男是女,哪怕是畜生。
“放开!你们放开我家公子!”
帽子掉了都来不及捡的小丫鬟想上前拦,没想到自己也被绑了。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直砸吧嘴,摇着头:“这是有多不想活了?投井都比落他手里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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