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萧桓参见大长公主。”
萧桓刚踏入帐内,那道冰冷锐利的目光便如同钉子,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荣安端坐着,指尖搭在酸枝木的椅扶手上,手指无序的敲击着。
“萧桓,”她看着眼前这个面容英俊却浑身散发寒意的男人,不由得怒从中来。
“昨夜你护驾有功,本宫自有封赏,但功过须得分明,我听说昨夜,你竟宿在云昭帐中?你可知罪?”
萧桓心头一沉,原来是被发现了。
推脱否认?他做不到。
这一世他都不屑说谎,谎言是留给弱者的。
可承认?那昨夜掌间柔软的触感,温热的呼吸,还有她依偎在怀里的脆弱和依赖……
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窜入脑海,让他喉头发紧。
他后悔了吗?
不,没有,如果再选一次,他依然不会逃避。
萧桓单膝跪地,喉结不受控制的轻微滚动了一下,咽下干涩,头垂得更低。
“回殿下的话,昨夜臣中了迷香,许是太医为了便于救治,所以才临时将臣安置在此,臣……”
他顿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编造谨守礼法的谎言他说不出口,那是对昨夜那个吻的亵渎,更是对她的大不敬。
说实话?那后果他不敢想,云昭的清誉,皇帝的猜忌……每一样都足以将他们推向万劫不复。
右臂的伤口在此刻不合时宜的灼痛起来,那痛感勾起了昨夜与她相拥而眠的短暂回忆。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他的脸颊和耳根,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身体的反应,远比言语更诚实,也更要命。
“萧大人,你很热吗?”
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懵懂好奇的声音响起。
云萝不知何时凑近了些,弯下腰,歪着头仔细打量他泛红的脸和额头的汗珠。
“你看你,脸都红了,还出汗了,是伤口疼吗?”
谢然“噗嗤”一声轻笑,用玉骨扇优雅地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桃花眼。
“呦,小郡主观察得可真仔细,这般体贴入微……莫非是看上我们萧指挥使了?”
“世子哥哥!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能出卖我呢,不对,你怎么能奚落我呢,他明明是喜欢皇姐的,他不太行……”
也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会自己跳进别人挖好的坑里。
云昭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踹了云萝一脚,递过去一个“再乱说话就死定了”的眼神。
随即,她的怒火精准地转向谢然,红唇勾起一抹冷冽。
“本宫觉得自己就够唯恐天下不乱的了,没想到世子在‘搅屎’这方面的造诣更是已臻化境,真是令人佩服之至。”
她刻意用了粗鄙的词汇,全然不见浮生阁中文雅调笑的模样,显然是被气极了。
谢然被骂也不恼,扇子摇得越发悠闲,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焦点再度引回:
“啧啧,公主殿下怎么冲着我来了呢?这受审的……可不是我呀。”
他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依旧跪得笔直的萧桓。
萧桓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决绝。
“殿下,若因此……致使公主殿下声誉有损,臣……甘领任何责罚。”
他再次低下头,一副任凭发落的架势,也不打算再多做解释,也根本解释不清。
刀,他挡了。
人,他抱了。
这滔天的锅,自然也只能由他来背。
看着他这副任君处置的委屈模样,谢然失望的撇撇嘴,觉得甚是无趣,却又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而此时正该头疼的荣安大长公主,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死结。
眼前这情形再明白不过,这愣小子对昭儿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要命也要护着她。
而那个不让人省心的侄孙女,嘴上骂着谢然,可眼神里的维护却骗不了人。
这怎么行?
萧桓是什么人?
皇帝的刀,出身寒微的武夫,还是个煞气重的活阎王,他们之间不能有任何牵扯。
可又该怎么处置?
重重罚他?
他刚救了驾,转眼就罚,天下人如何议论?
皇室颜面何存?
可不罚……岂不是默认纵容?
众人都没说话,眼神在荣安和萧桓身上转来转去。
谢然像是看够了戏,良心发现般开口:
“萧大人这是何苦,昨夜情况特殊,太医和医女们都在,你也是为了保护殿下所致,不得已而为之嘛……”
“这般干脆认罚,倒显得好像真有什么似的……您说是不是啊,殿下?”
他最后一句,精准的抛向了云昭,眼神里的狡黠和挑衅几乎要溢出来。
云昭此时恨不得立刻刀了他,面上却不得不换上恰到好处的焦急与委屈,甚至眼眶都微微泛了红,长长的睫毛呼扇着强行忍着。
她看向荣安,声音里带着些许撒娇。
“姑祖母——您都听到了,萧大人他是救了您的侄孙女,您不赏也便算了,难道还要罚他不成?”
“你这丫头,他有功不假,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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