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牙私自调动“焚血死士”、意图奇袭黑风隘口的消息,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噬咬着赤炎妖王敖戾的心脏。愤怒与寒意交织,几乎让他周身的赤炎妖力失控喷涌。他强压下立刻冲出去将血牙撕碎的冲动,深知此刻的鲁莽,只会将部落推向更快分裂的深渊。
然而,比内部将领的忤逆更让他感到沉重的,是那份石敢当传讯石中隐含的、不容置疑的现实,以及他血脉深处对本族命运的感知。赤炎山脉,他赖以生存、守护了数百年的根基,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走向枯竭。
他需要亲眼去看,亲耳去听, beyond beyond the echoing arguments in the grand hall. 他需要知道,他的子民,他那些或许懵懂、或许野蛮、但确确实实将性命与忠诚交付于他的妖族儿郎们,究竟生活在怎样的境地。
悄然离开妖王殿,敖戾收敛了所有妖气,化作一道模糊的红影,融入赤炎山脉沉沉的夜色之中。他没有惊动任何巡逻队,径直朝着山脉深处、那些资源最为贫瘠、最为偏远的部落聚居地而去。
首先抵达的是位于赤炎山脉北麓的“黑石谷”。这里曾经盛产一种蕴含微弱火灵力的黑曜石,是低阶小妖修炼和打造粗糙武器的重要资源。但如今,谷内矿坑遍布,却大多已被挖掘一空,只剩下些毫无灵气的废石。稀稀拉拉的枯草在石缝间顽强生长,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淡淡的腐朽气息。
聚居地是由简陋的石屋和洞穴构成,许多已经坍塌。时值深夜,本该是妖族活动频繁的时刻,谷内却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敖戾隐藏在一块巨岩之后,锐利的目光扫过谷地。
他看到几只皮毛黯淡、肋骨清晰可见的狼妖,有气无力地趴在洞口,舔舐着前爪上不知何时留下的、已经化脓的伤口,眼神麻木。不远处,一窝刚出生不久的鬣狗幼崽挤在母兽干瘪的腹下,发出微弱的嘤咛,母兽试图起身寻找食物,却踉跄了几下,又无力地趴了回去。
更远处,几个年老的、几乎褪尽妖力、变回半人半兽形态的老妖,围坐在一小堆几乎看不到火焰的篝火旁,手里拿着坚硬的、毫无灵气的草根在费力咀嚼。他们沉默着,脸上是认命般的死寂。
没有喧哗,没有争斗,甚至连抱怨都没有。这是一种更深沉的绝望,是连挣扎的力气都已失去的枯寂。
敖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知道黑石谷贫瘠,却没想到已至如此地步。
他沉默地离开,身影如鬼魅般掠向下一处——曾经水草丰美、盛产一种可食用的荧光苔藓的“幽光林地”。
还未靠近,一股水体腐败的腥臭便扑面而来。原本应该流淌着清澈溪流、闪烁着点点荧光的林地,此刻只剩下大片干涸龟裂的河床,以及零星几处浑浊发绿的小水洼。那些发光的苔藓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颜色艳丽、一看便知含有剧毒的菌类。
林地边缘,几具小型妖兽的尸骸散落着,皮肉已被啃食殆尽,只剩下白骨,上面还残留着同族撕咬的齿痕。为了争夺仅存的可食用之物,哪怕是含有微弱毒素的,妖族内部的争斗已然残酷至此。
敖戾看到一群瘦骨嶙峋的猴妖,正为了一小片干枯的、不知名的树皮而相互龇牙低吼,眼中闪烁着饥饿带来的疯狂绿光。当其中一只较为强壮的猴妖抢到树皮,迫不及待地塞入口中时,旁边几只更弱小的,只能舔舐着地上沾染了树皮碎屑的泥土。
资源枯竭,不仅仅意味着修炼停滞,更意味着最基本的生存,都已难以为继。
就在敖戾心情沉重地穿梭于各个凋敝的部落之间时,他安置在赤炎山脉边界、用于监视外部动向的几只隐秘妖虫,同时传来了急促的警报!
神识连接,几幅画面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在东侧,与“黑水沼”妖王势力接壤的边境地带,原本只是偶尔有小规模摩擦的区域,此刻竟隐隐有妖气汇聚的迹象。几股属于黑水沼特有的、阴冷粘稠的妖力波动,正在边界线附近徘徊、试探,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在西侧,靠近“飓风崖”鹰身女妖领地的一处隘口,高空中有几道迅捷的黑影盘旋不去,那锐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扫视着赤炎山脉内部,似乎在评估着防御的虚实。
甚至在南面,那片理论上属于缓冲地带、与更遥远的人类国度接壤的荒原上,也出现了几支行踪诡秘、装备精良的修士小队身影。他们不像寻常的冒险者,行动间更有组织性,像是在测绘地形,或者……寻找着什么弱点。
这些外部势力,在过去赤炎部落强盛时,绝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靠近。如今,他们显然已经嗅到了赤炎山脉的虚弱,如同秃鹫环绕着垂死的巨兽,只待它彻底倒下,便会一拥而上,分食其血肉与领地!
内部分裂,资源枯竭,民生凋敝,如今再加上外部强敌环伺……赤炎部落,已然走到了生死存亡的悬崖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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