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秋天来得干脆，夏末最后那点粘稠的热气好像一夜之间就被风吹跑了。
空气清爽干净，不知道比京市要好多少倍。
街边的树叶也开始逐渐泛黄，还没掉，在太阳底下金灿灿的。
小区楼下的娱乐区，顾念音正扒着滑梯栏杆不肯下来。
“楠姐，我在这里！”
顾楠初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
“顾念音，你要是敢受伤，我就敢揍你，你信不信？”
小丫头撅着嘴，“哼，还重女轻男，动不动就要打人。”
顾思砚在另一边玩秋千，倒是有一股成熟稳重的架势。
这小子从小就这样，干什么都稳当。
苏瑾挨着顾楠初坐着，划拉了几下手机，突然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哎，看看这个。”
顾楠初侧过头，苏瑾把手机屏幕递到她眼前。
屏幕上是个邮件界面。
标题那行字又黑又粗，关于栖海逢时品牌与周边地块联合开发深度意向合作书。
发件人那栏写着：思念资本·云城。
她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快速扫过正文。
合作意向是，用空地和栖海逢时合作，由他们来做整体设计和运营。
钱他们出，资源他们给，但不插手具体管理，还承诺不稀释股份，另外再投一笔钱进来。
说白了，就是天上掉馅饼，还是米其林三星馅的。
顾楠初看完，把手机塞回苏瑾手里。
“你怎么想？”她问。
苏瑾接过手机，熄灭屏幕：“抢我台词干嘛？”
“你也有股份。”
“你没有吗？”
“我知道还用问你吗？”
“我不问你怎么知道？”
顾楠初转过头看她：“苏苏，说人话。”
苏瑾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没想好。”
她下巴朝公园入口抬了抬，“你别忘了，那还有个活人呢。”
周屿正从远处走过来，手里拎着个便利店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几盒酸奶和两包零食。
“两位美女，商量什么商业大计呢？”
周屿走到跟前，笑着把袋子放在长椅上，从里面拿出两盒酸奶递过去。
苏瑾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个空位：“邮件看了吧，你怎么说？”
周屿自己拆了盒，吸了一口。
“这不找你们商量来了吗？你俩占七十，我听你俩的。”
苏瑾立刻抬手指向顾楠初：“她占四十，听她的。”
顾楠初自己扯开酸奶盒子。
“好吧，个人观点，我不愿意，不用说你们也知道对方是谁，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
苏瑾和周屿几乎是同时点头。
“懂了。”周屿说。
“明白。”苏瑾接了一句。
两人说完，默契地同时站起身，就要往孩子们那边走。
“站住。”
顾楠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两人停下，回过头看她。
顾楠初从长椅上站起来，“但从商业角度看，我同意。”
苏瑾和周屿对视一眼。
周屿先笑了，肩膀抖了两下：“我说你怎么还自己堵自己？”
“生意是合伙的，”顾楠初很认真的看向他们俩。
“我必须考虑你们的利益，这份计划书，从条款上看，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瑾抱起胳膊，歪头看向周屿：“不用考虑我，考虑他就行。”
周屿脸上的笑淡了些。
他把喝完的酸奶盒捏扁，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转回身。
“如果我没猜错，”周屿双手插进口袋，“他是孩子们的爸爸吧？”
顾楠初没说话，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什么爸爸？”
顾思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秋千上下来了，小跑着凑到大人跟前，仰着头看周屿。
周屿弯腰揉了揉思砚的脑袋，笑着说：
“开玩笑的，快去，带妹妹再玩一会儿，注意别摔着。”
顾思砚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但还是听话的跑向滑梯那边，去牵妹妹的手。
等孩子跑远了些，周屿才直起身。
他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自嘲地笑了下。
“你说我怎么在通话和通人性中间，选择了通灵呢？一早就猜到了，我是不是挺厉害的？”
顾楠初瞥他一眼：“你也不会说人话了？”
周屿收住笑容，恢复起平日认真的表情：“站在个人角度，我也不想跟他合作。”
“我心里想什么，你应该早就知道的。”
苏瑾识相的后退两步，把眼神转向正在斗嘴的两兄妹。
但耳朵可没闲着，周屿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我只想问一句，你和他，还有可能吗？”
顾楠初想也没想：“没有。”
两个字，干脆利落，像一把快刀斩断了所有拉扯的可能。
周屿挑了挑眉，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那好，我同意这个合作项目。”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边解锁一边说：
“这完全就等于天使投资人，不仅不稀释股份，还另行注资，这种好事，这辈子都没遇到过。”
顾楠初看着他切换自如的脸色，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就属于典型的见钱眼开。”
周屿不仅没反驳，还更加赞同。
“顾老板，你说对了，合作做生意，当然是向钱看，而他，”
他把那封邮件在她眼前晃了晃。
“就是属于人傻钱多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你说是吧？”
“但是。”
顾楠初成功的把苏瑾的眼神拉了回来。
“先说好，我不出面，一切都由你，和你搞定。”
苏瑾看了一眼周屿：“你别指望我，法人是你。”
顾念音这时候从滑梯上冲下来，咯咯笑着扑进顾楠初怀里。
“楠姐，我肚子饿了！”
顾楠初接住小丫头，拍了拍她后背的灰。
“你就饿的时候想起我来了，把人家滑梯擦干净了，你满意了？”
顾念音好像早就习惯了顾楠初的说话方式，冲着她傻乐。
“顾思砚，你还不过来？”
“楠姐，你还真是双标。”
这是他刚学会的词，也不知道用得对不对。
“你别管我彪不彪，你就说，吃不吃饭吧。”
五个人结伴往家里走，看起来就像真正的一家人。
在身后不远处的大树后面，晃出两个身影。
看起来像是站了很久。
“老板，是不是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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