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言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和手心传来的温度,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暴戾和冰冷,正一点点被熨平。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没说话,只点头。
“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大概是……穿越而来,穿进了一本小说里。”
傅靳言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拧紧,他睁开眼,不解的看着她。
他甚至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一脸“你病了”的疑惑。
穿越?
这说法未免也太过离奇。
“而你,是这本书的男主角,可我,却不是女主角。”
“你不会是打算编个故事哄我开心吧?”傅靳言轻轻的掐了一下她的脸蛋。
他的身世就已经够狗血的了,可不希望自己再遇到更狗血的剧情。
“原来的顾楠初是什么样子,你记得吗?”她很认真的看着他。
原来?
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是眼前的样子,悠闲懒散,明艳张扬,不用说话,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我见你的时候,你就像一只软绵绵的刺猬,风趣幽默,怼人怼的挺狠,尤其是我。”
顾楠初吃吃的笑,在他怀里抬起头:“不,那并不是原来的顾楠初,那是刚来的我。”
“虽然我没有看到最后,不知道你的结局如何,但是原来的她死得很惨。”
“她众叛亲离,被迫背锅,惨死街头……”
她的嘴被轻轻捂住,傅靳言眼里浮现出担忧的神情。
他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手臂环住她的腰,收得更紧了些:“无论之前怎样,以后有我在。”
顾楠初整理了下他有些凌乱的头发:“你信吗?”
傅靳言几乎没有犹豫,轻轻的点了点头:“听起来的确匪夷所思,但是,你说的,我都信。”
他很认真:“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你原来是谁,我只认眼前的你。”
顾楠初咧嘴笑了笑,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愿意相信她这么荒唐的说辞。
甚至没有认为她疯了,而是选择无条件的相信。
她轻轻的蹭了蹭他的发顶。
“我原来的家,是祖传的玄学世家。”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我从小叛逆,家里越让我学,我越烦,比起玄学我更喜欢科学,利用计算机技术专门破解各种安全系统,我觉得那才酷。”
傅靳言安静的听着,这似乎能解释她为什么既能看风水,又能黑进别人系统。
“很矛盾吧?一个学玄学的,偏偏不信命,只信自己敲出来的代码。”
“那你现在信什么?”傅靳言低声问。
顾楠初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手,轻轻抚过他浓密的黑发,声音变得很轻:“现在我信自己,也信你。”
“是你把我从烂泥潭里拉了出来。”
“傅靳言,虽说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但除了能给你这点微不足道的安慰,我还能告诉你,别怕,我陪你。”
她说完,换了个姿势,将眼前这个冷酷强势,此刻却脆弱男人搂在怀里。
“兴许是我泄露了太多天机,父母去世的早,我记得我爸临终前说过一句书中理论无错,但人命在天不在术。”
“很多时候很多事,只要尽人事,听天命。”
傅靳言在她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吗?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来不信这些。”
“我一直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然而这么多年我也是这么做的。”
“从不依靠谁,从不相信谁,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信了你的邪。”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完全放松下来躺在她怀里。
这份气息和味道不仅能安抚他暴躁乖戾的情绪,更能让他感到心静。
“傅氏虽然姓傅,但其实是我奶奶创下的,她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杀伐果断,完全凭借一己之力才闯出了名堂。”
“我爸和我二叔,在她的教导下,自然成了家族里最优秀的孩子,他们的一生早已被规划好,直到……”
“直到我爸娶了我母亲进门。”
他停在这里,不再往下说。
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痛苦。
“傅靳言,你不想说的别逼着自己说,每个人心里都应该有个秘密,由自己守护。”
她低头看着再次把头埋进她身体的人,忍不住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安抚着。
傅靳言摇摇头,好像又陷进回忆里。
“我爷爷是个出了名的老婆奴,全部的心思都在奶奶身上,五年前他去世了,奶奶受了很大打击,所以把公司交给了我。”
“能看得出她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也很明显,她是对的。”
“我爸……婚内出轨,爱上了比她小十岁的女人,他为了那个女人连傅氏的继承权都不要了,我妈……”
他顿了一下,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搂着顾楠初,“她为了报复我爸,也……跟了别人。”
顾楠初默默的听着,她能感觉到傅靳言每次提到他母亲都会止不住的颤抖。
“而傅鸿哲,他做梦都想把我拉下来,有些事奶奶心知肚明,但终究虎毒不食子,我知道她不忍心。”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长大,所以,就像他们说的,我冷酷残暴,六亲不认,就是个恶魔。”
“顾楠初,你现在知道了关于我的一切,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稍微放松了手臂,像是真要放她走一样。
“走去哪儿?”她的声音幽幽传来。
“如果你是恶魔,那么,我就是……孽障?”
她自嘲的低笑:“谈不上绝配,但至少是同道中人。”
“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是命中注定,就像你注定有这一劫,但不是外劫,而是内劫,不必考虑别人怎么看,而是解放你的内心。”
傅靳言微微抬起头,眼中似乎有泪,“内劫?”
顾楠初温柔的看着他:“本来,你我之间就像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可命运硬生生的将我们联系在一起。”
“傅氏是你奶奶一生的心血,交到你手上,守好它是你的责任。”
“你完全可以选择和解,与自己和解,无论你母亲以前对你做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放过自己,好吗?”
傅靳言没说话,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顾楠初将落地灯熄灭,室内立时暗了下来,她低头,在他脸颊轻轻洛下一个吻。
“睡吧,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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