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宗的晨钟最后一次响起时，林辰正站在太清殿的废墟前。朝阳穿过断裂的梁柱，在满地瓦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草木灰混合的味道，却奇异地透着一丝新生的清新。他运转灵力抚平衣袍上的褶皱，丹田处的金丹流转着温润的光泽——经历与太上长老的死战，他的修为已悄然稳固在金丹后期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触及元婴境的门槛。
“清点得差不多了。”阿瑶捧着一本账簿走来，纸页边缘被火燎得发黑，“玄清宗的残余弟子有一百三十七人愿意归降，其中大半是被胁迫的外门弟子，还有二十三个孩子，是他们从各地掳来的灵根较好的孩童。”她指着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穿着灰色僧袍的尼师正围着孩子们说话，是水月庵的静慈师太带着弟子在安抚他们，“静慈师太说，这些孩子若愿意，可随水月庵修行，洗去身上的戾气。”
林辰点头，目光落在广场中央的那堆灰烬上——太上长老的丹炉和聚魂丹的残片都在那里，被焚天宫的烈火符彻底烧毁，连一丝邪气都没留下。“鬼面呢？”
“在丹房后面的密室。”阿瑶的声音低了些，“他找到他师父的牌位了，说是当年被玄清宗藏在炼丹炉的夹层里，牌位上还刻着……藏锋谷的最后一幅地图。”
林辰走向丹房时，正遇到苏灵儿指挥药童分发丹药。百草堂的弟子们在玄清宗的药库里找到了不少珍贵药材，此刻正忙着炮制疗伤的药膏，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药香。“林辰道友。”苏灵儿递给他一个瓷瓶，“这是‘凝神丹’，你昨夜强行催动血契之力，识海定有震荡，服下能缓解些。”
瓷瓶入手微凉，林辰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气钻入鼻腔，丹田处的金丹竟微微震颤了一下。“多谢。”他将瓷瓶收好，“百草堂打算何时回甘州？”
“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动身。”苏灵儿望着山门方向，那里，青云门的弟子正在拆除刻有血契邪纹的梁柱，“我已修书给各州府，将玄清宗的罪行公之于众，日后江湖各派会共管这片山地，改建成收容流离百姓的药庐，也算……为我之前的糊涂赎罪。”
林辰没有多言，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丹房后的密室时，鬼面正蹲在地上，用布擦拭一块发黑的木牌。木牌上刻着“莫尘”二字，字体苍劲，与藏锋谷账簿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找到了就好。”林辰在他身边蹲下，看着他将木牌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锦盒里，“接下来打算去哪？”
“去藏锋谷的最后一处秘境。”鬼面的声音有些沙哑，锦盒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师父的牌位背面刻着‘镇魂珠在此’，那是能安抚被聚魂丹残害的魂魄的宝物，我得取回来。”他看向林辰，眼中带着一丝犹豫，“你……”
“我跟你去。”林辰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血契印记，“雾凇林的血契阵需要修复，而镇魂珠或许能净化被污染的阵纹。”他顿了顿，补充道，“阿瑶也会一起，她的牵丝引对阵法禁制还有用。”
鬼面笑了，是这些天来最轻松的一次笑：“好。”
三日后，玄清宗的善后事宜基本完成。江湖各派推选昆仑墟的玄虚道长暂代盟主之位，负责监管药庐的修建；青云门和焚天宫则联手追查玄清宗散落各地的余孽；黑风寨的老寨主带着愿意留下的弟兄，在山门外开垦荒地，打算在此定居。
离别的那天清晨，落霞谷的弟子赶着马车来接林辰三人。少年抱着青铜残片坐在第一辆马车里，他已决定随水月庵的师太修行，今日是特地来送别的。“林辰哥，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块温润的玉佩，正是当年林辰送他的那枚，“师太说，血契阵的核心在你身上，这玉佩能帮你稳住灵力。”
林辰接过玉佩，触感熟悉而温暖。他将玉佩系在腰间，与丹田处的金丹遥相呼应，一股平和的灵力流转全身，金丹后期的修为越发凝实。“照顾好自己。”
马车驶出玄清宗山门时，林辰回头望了一眼。曾经气派的白玉牌坊已被推倒，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朴素的木牌，上面写着“归仁坊”三个字，是玄虚道长亲笔所题。阳光洒在木牌上，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在想什么？”阿瑶掀开车帘，递进来一块刚烤好的麦饼，香气扑鼻。
“在想祖父说的‘道’。”林辰咬了一口麦饼，粗粮的质朴在舌尖散开，“以前总以为，道是斩妖除魔，是修为精进，现在才明白，道是守护，是责任，是让这些经历过黑暗的人，能重新看到阳光。”
鬼面从隔壁马车探出头，手里晃着那张新的地图：“藏锋谷的最后一处秘境在极北的冰原，据说那里有永不融化的冰川，镇魂珠就藏在冰川下的溶洞里。”他扬了扬眉，“冰原上有雪狼和冰妖，可比玄清宗的人难对付多了。”
“那正好。”林辰笑了，握紧了腰间的长剑，“正好试试我这金丹后期的修为，能不能对付得了冰妖。”
阿瑶笑着捶了他一下，牵丝引的铜铃在她袖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马车在官道上颠簸前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与远处的鸟鸣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轻快的歌谣。
林辰望着车窗外掠过的田野，农民在田埂上劳作，孩童在路边追逐嬉闹，一切都那么平和安宁。他知道，玄清宗的覆灭不是结束，藏锋谷的秘境、雾凇林的血契阵、还有那些尚未抚平的伤痛，都在前方等着他们。但他不再有丝毫犹豫——丹田处的金丹沉稳有力，身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手中有守护正义的长剑，这样的前路，无论有多远，他都愿意走下去。
夕阳西下时，马车驶入一片茂密的森林。林辰推开车窗，晚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带着草木的清香。远处的山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藏锋谷的方向，似乎有星光在闪烁，像是在指引着新的征途。
他深吸一口气，将祖父手札的最后一页从怀中取出。那页纸上只有一句话：“大道无形，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林辰将纸页抚平，轻轻贴在胸口，与那颗金丹、那份责任、那些情谊，紧紧贴在一起。
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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