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红星厂,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瞬间炸开了。
“啥?租发电机?那玩意儿得花多少钱啊?”
“不停工了?能继续干?那感情好啊!”
“还是林厂长有办法!供电局的路子都能走通!”
“别高兴太早,租发电机可不便宜,厂里现在哪还有闲钱?”
工人们议论纷纷,有欣喜,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绝处逢生的期待。没有人愿意眼睁睁看着生产停滞,订单泡汤。
小会议室里,烟雾再次缭绕。宋卫国、老李、陈静,以及被紧急叫来的几个主要车间主任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严肃。
陈静面前摊开着刚刚汇总过来的信息:“我联系了三家能提供柴油发电机租赁服务的单位。功率能满足我们关键生产线(主要是注塑和冲压车间)基本需求的,最便宜的一套,租赁两天,包括油料和操作人员费用,初步报价也要三千块!”
“三千!”一个车间主任倒吸一口凉气,“这……这都快赶上咱们厂一个月利润的一小半了!这也太贵了!”
宋卫国眉头拧成了疙瘩,狠狠吸了一口烟:“贵?嫌贵就别干!耽误了郑老板的订单,违约金都不止这个数!更重要的是信誉没了!以后谁还敢跟咱们做生意?我看,这钱必须花!”
老李敲了敲桌子,他的关注点更实际:“价格是一方面,关键是能不能及时到位,还有安装调试。发电机不是插上电就能用的,需要接临时线路,需要调试电压频率,确保和我们设备的电机匹配,不然烧了设备更麻烦。租赁方答应派技术人员配合安装,但需要我们自己的电工班全力配合。这两天,维修班和电工班别想休息了。”
陈静看向林凡:“厂长,账上挤一挤,这三千块能拿出来。但就像刚才各位担心的,这是一笔计划外的巨大开销,而且只是租赁费用,后续的油料、人工成本还没细算。这决定,需要您来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凡身上。三千块,在八十年代末,对于一个挣扎求存的小厂来说,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这相当于把厂里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应急储备金,以及原本可能用于其他更迫切改进的资金,一下子掏空大半。
林凡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烟丝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他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了宋卫国的决绝,老李的担忧,陈静的精打细算,以及车间主任们脸上的肉疼和迟疑。
“干!”
林凡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这笔钱,看起来是额外支出,但它是投资,是保住我们饭碗的投资!”他站起身,语气沉稳而有力,“如果因为停电导致订单延误,失去客户信任,我们损失的不仅仅是违约金,更是红星厂好不容易打开的市场和未来发展的机会!那损失,三千块打不住!所以,这钱,必须花,而且要花得值!”
他看向陈静:“静姐,立刻和租赁方敲定合同,要求他们最晚在下周二下午,必须将发电机运抵厂区,并开始安装调试!价格可以再谈,但时间和质量必须保证!”
“好的,厂长!”陈静立刻记录。
“老宋!”林凡又看向宋卫国,“发电机到位后的现场协调、临时线路铺设、以及恢复部分生产后的组织,由你全权负责!停电那两天,你就是现场总指挥!我要你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把发电机的每一度电,都用在刀刃上!能开几条线就开几条线,能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宋卫国拍着胸脯,脸上露出了狠劲,“他娘的,不就是两天吗?老子陪着工人在车间打地铺,也得把产量抢回来!”
“老李!”林凡最后看向老李,“技术安全和设备保障是你的!带领维修班和电工班,配合租赁方的技术人员,确保发电机安装、接线、调试万无一失!绝对不能让自备电损坏我们的生产设备!这是死命令!”
“明白!我亲自盯在配电房和车间一线!”老李重重点头,眼神锐利。
决策已下,整个红星厂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围绕着“租赁发电机,抗灾保生产”这个核心目标,高速运转起来。
陈静以极高的效率和租赁方敲定了合同,最终价格谈到两千八百五十块,并争取到对方提前一天进场做准备工作。宋卫国召集各车间主任,重新排布生产计划,确定停电期间哪些生产线优先保障,哪些可以暂时停止。老李则带着维修班和电工班,提前清理出发电机摆放场地,规划临时电缆铺设路线,并对全厂的配电柜和关键设备的电机铭牌参数进行了再次核对,确保万无一失。
工人们看到厂领导层决心如此之大,行动如此迅速,心中的疑虑和担忧也渐渐被一种同舟共济的干劲所取代。没有人组织,各车间都自发开始了准备工作,清理设备,备足原材料,为即将到来的“非常生产期”做足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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