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透，村口的石板路便被脚步声踩得热闹。沈清晏与阿桂推着木车，车板上铺着干净的粗布，金黄的栗仁酥饼码得整齐，上面盖着块浸了桂花露的纱布，香气顺着布纹丝丝缕缕往外钻，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清晏丫头，这便是昨儿飘满巷的香饼？”隔壁村的王伯提着竹篮走来，刚掀开纱布就被浓醇的香气裹住，当即拣了两块，“给我孙儿带回去，他昨儿追着香气跑了半条街。”
阿桂手脚麻利地递上油纸包，笑着应道：“王伯放心，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凉了也酥！”话音未落，又有几个妇人围上来，你三块我五块，不多时便卖出去大半。
沈清晏正低头收钱，鼻尖忽然闯入一缕清甜的柿香，比鲜柿更浓郁，带着蜜渍的稠润。她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摊位前，一位白发老妪正舀着琥珀色的柿泥，往瓷碗里拌着什么，周围围了不少孩童。
“那是陈婆婆，”李婶提着一壶热水走来，见她张望便笑道，“她做的柿酪是市集一绝，用霜柿捣泥，拌上牛乳慢炖，甜而不腻，孩子们最爱吃。”
沈清晏心中一动，想起前日的山楂酸、枣羹甜、栗饼香，都是秋味，这柿酪倒像是另一种秋的温柔。她交代阿桂看摊，便循着香气走去。陈婆婆的摊位不大，瓷盆里盛着细腻的柿泥，旁边小砂锅里的牛乳正冒着细泡，乳白色的液体与柿泥相融，变成温润的橙红色，香气清甜不腻。
“丫头也来一碗？”陈婆婆见她看得专注，笑着舀起一勺，“刚炖好的，加了点杏仁碎，更润口。”
沈清晏道谢接过，瓷碗温热，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柿泥的绵密、牛乳的醇厚、杏仁的微脆交织在一起，甜意不似冰糖那般浓烈，是霜柿特有的清润回甘，顺着喉咙滑下，满口生津。“婆婆的手艺真好，”她由衷赞叹，“柿泥与牛乳竟这般相配。”
陈婆婆笑得眼角堆起皱纹：“这霜柿要选熟透的，去皮去核捣成泥，牛乳得用慢火炖到起奶皮，再慢慢拌进去，急不得。”她瞥了眼沈清晏的摊位，“你那栗饼香气霸道，若是配着柿酪吃，甜咸相抵，滋味更妙。”
沈清晏心中豁然开朗，当即买了两碗柿酪回到摊位。阿桂正忙着打包，见了便好奇地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也太好吃了！和栗饼一起吃，果然不腻了！”
两人当即试了试，酥香的栗饼配着清甜的柿酪，咸甜交织间，栗粉的糯、核桃的香与柿泥的润、牛乳的滑完美融合，引得不少顾客纷纷效仿，一时之间，买饼配柿酪成了市集上的新鲜事。
日头渐高，酥饼卖得只剩最后几块，陈婆婆却提着一小罐柿泥走来：“丫头，这柿泥给你，你那般巧思，定能做出更好的吃食。”沈清晏连忙推辞，陈婆婆却执意塞给她，“手艺哪能藏着？互相讨教，日子才更有滋味。”
收摊时，木车上的饼已售罄，罐里的柿泥却沉甸甸的。沈清晏望着天边的暖阳，指尖捏着温热的柿泥罐，忽然想起陈婆婆的话。秋味从来不是孤立的，山楂的酸、红枣的甜、板栗的粉、柿子的润，如同邻里间的帮扶、手艺上的切磋，彼此映衬，才酿成了这人间最饱满的烟火滋味。
她转头对阿桂笑道：“明日我们试试做柿泥核桃糕，用陈婆婆给的柿泥，定能香透半边天。”阿桂连连点头，推着空车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身后的市集依旧喧腾，秋香与笑语交织，漫过石板路，漫进寻常巷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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