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巷的晨鸟刚落在丝瓜架的横竿上,小豆子就揣着笔记本跑来了——昨夜他梦见花蒂下挂着小绿瓜,醒了三次都想往架下跑。刚蹲到最显眼的那朵黄花旁,他突然“呀”了一声,手指轻轻碰向花蒂:“小瓜!真的有小瓜!”
那是朵刚开的雌花,明黄花瓣比雄花略小些,花蒂底下坠着个浅绿的小瓜纽,像刚冒头的小拇指,裹着层细细的绒毛,沾着晨露,软乎乎的。小豆子屏住呼吸,怕呼气太急吹着它:“孙爷爷!雌花来啦!还有小瓜纽!”
孙爷爷拄着竹杖快步过来,老花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指尖轻点瓜纽:“这瓜纽得好好护着,白天有蜂蝶授粉,要是天阴没虫子,咱们还得用棉签帮着转一转,不然瓜长不大。”他从兜里掏出个小布袋,“这里面是草木灰,撒在根旁,能防蚜虫咬瓜纽。”小豆子学着孙爷爷的样子,捏起一点草木灰,轻轻撒在土上,嘴里念叨:“蚜虫别来,小瓜要长大。”
王奶奶端着陶壶来浇水,壶里是沉淀过的淘米水:“淘米水有养分,给瓜纽补补,长得快。”她把壶嘴离瓜纽三寸远,让水流顺着土缝渗进去,小瓜纽像是喝饱了,轻轻晃了晃,绒毛上的露珠滚落在土里。“别浇太多,”王奶奶拉着小豆子的手,“瓜纽嫩,水多了会烂根。”
刘爷爷扛着小锄头过来时,手里多了片枯黄的艾草叶。“刚在巷口采的艾草,揉碎了撒在叶间,能驱小虫子。”他蹲在架下,把艾草碎撒在瓜纽周围的叶片上,“你看这叶子背面,要是有小绿虫,就得赶紧摘了,别让它们啃瓜。”小豆子凑近叶子看了看,没找到虫子,松了口气:“我每天都来瞅,肯定不让虫子咬小瓜。”
李婶和小宇拎着竹篮路过,李婶一眼就瞅见了瓜纽,笑着拍手:“这小瓜纽看着精神,再过十天就能长到半尺长,到时候咱们摘下来,做个丝瓜蛋汤,鲜掉眉毛!”小宇早已翻开笔记本,笔尖细细勾着瓜纽的模样,连绒毛都画得清清楚楚:“瓜纽小,绒毛软,晨露沾,盼长圆——”画完他把本子递给小豆子,上面写着“竹院巷第一颗丝瓜纽,五月初一晨”,旁边还画了碗冒着热气的丝瓜汤。
张木匠也来了,手里拿着根细麻绳。“这瓜纽长到半尺时,得用麻绳轻轻吊一下,”他用手指量了量瓜纽到横竿的距离,“不然瓜太重,会把藤拉断。”他说着就找了个竹片,垫在藤条和横竿接触的地方,“这样藤就不会被磨破,能好好给瓜送养分。”
晌午的太阳暖融融的,架上又开了两朵雌花,都坠着小小的瓜纽,像串绿珠子挂在叶间。小豆子坐在架下的石头上,翻着笔记本,从芽尖、藤蔓、黄花到如今的瓜纽,每一页都记着竹院巷的暖意。他摸了摸画里的小瓜纽,抬头问孙爷爷:“小瓜什么时候能吃呀?我想请大家一起喝汤。”孙爷爷笑着点头:“快了,等瓜皮变绿变硬,咱们就摘,到时候巷里一起尝鲜。”
傍晚的风裹着艾草的清香和瓜纽的嫩气,吹得架上的叶片沙沙响。小豆子把笔记本揣进怀里,走的时候回头望了望——那几颗小瓜纽在暮色里泛着浅绿的光,像在跟他约定,要快点长大。他心里盼着,盼着小瓜长粗长壮,盼着丝瓜蛋汤的香味飘满巷,更盼着到时候,和邻里们围在架下,一起尝第一口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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