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竹院巷的绣架上已摊开了橘红、浅紫、淡粉三缕线——阿月正对着刚画的日落图样琢磨,指尖捏着橘红线在缎面上比量:“晚霞得从罐身底部往上渐淡,像太阳落进茶山时,霞色漫上来的样子。”
青禾趴在一旁,手里拿着王掌柜上次留下的茶山照片,照片里的日落染得半边天通红,山尖还露着点太阳的金边:“可绣的时候总怕颜色混了,橘红和浅紫叠在一起,会不会像块脏布?”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王奶奶的脚步声,她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红薯糕,见两人皱眉,凑过来看了眼图样:“傻孩子,晚霞哪是死颜色?你看天上的霞,近着太阳是深橘,往上变浅粉,最边上才掺点紫,针脚也得跟着变,深的地方密点,浅的地方疏点,像云在动。”
阿月按着王奶奶的法子试,先在缎面底部铺一层深橘线,针脚密得像茶山的茶树;往上换浅粉线,针脚放疏,再掺几缕细银线,像霞里的光;最边上用淡紫线,只绣零星几针,像快散的霞。绣完一小块一看,真的有了晚霞漫上山的层次感,青禾忍不住拍手:“这样一看,像站在茶山上看日落,霞色要飘下来似的!”
院角的孩子们也没闲着,苏烬和阿念趴在画纸上,正画日落时的鸽子——小豆子握着橘红颜料笔,把鸽子的翅膀涂得通红:“鸽子从霞里飞出来,翅膀肯定沾着霞色!”小野猫又凑过来,爪子蘸了点淡紫颜料,在画纸边缘踩了个小印,倒像霞里飘着的小云朵,阿念笑着把小印改成了朵小月季,“就当霞里开的花,茶农看见也喜欢。”
老林背着竹筐来了,里面装着新劈的竹丝,他把竹丝摊在石桌上,手指捏着竹丝编了个小纹样:“我把竹套的编纹改了,横编几针橘红竹丝,再斜编浅紫的,像晚霞绕着竹套,和瓷罐的纹样呼应!”他又掏出个小竹牌,上面用烧红的细针烫了个小太阳:“系在竹绳上,就算罐上的太阳落了,竹牌上还有个小的,看着暖。”
后院的瓷窑前,阿树和阿岩正围着瓷坯忙活,这次的釉里掺了点橘红粉末,阿树用小刷子在罐身底部涂得厚些,往上渐渐变薄:“日落釉得‘下厚上薄’,烧出来才像霞色从下往上漫,火得比上次再轻些,不然浅紫釉会烧没。”阿岩在窑口摆了两盆清水,“保持湿度,釉面亮,像霞映在瓷上,不发闷。”
夏荷则坐在竹凳上编竹绳,手里拿着橘红、浅粉两缕线,缠在竹绳上打了个“晚霞结”——结的底部是深橘,往上变浅粉,最上面缀着颗小瓷珠,像霞里的星:“系在罐颈上,一提绳,结上的颜色就跟着动,像霞在飘。”李奶奶坐在旁边帮着缝竹套衬里,这次在衬里绣了行小字:“霞落茶山时,归人正思家”,针脚比上次更细,藏在衬里的橘红布上,不仔细摸都摸不到。
午后,院门口突然来了个送信的,是陈爷爷托人带的信,信封上还贴着张小孩画的画——画里是个男孩捧着瓷罐,罐上的太阳亮堂堂的,旁边写着几行歪歪的字:“爷爷,我把茶罐放在书桌前,每天看都像看见茶山的太阳,想回家喝您泡的茶。”阿月把信读给院里的人听,小豆子凑过来看画,拍着手说:“下次我们把男孩画在瓷罐上,让陈爷爷孙子看见,像自己在茶山上!”
傍晚时分,第一套日落纹样的瓷罐出窑了——浅蓝底的瓷罐上,深橘的晚霞从底部漫上来,掺着浅粉和淡紫,霞里飞着只红翅鸽子,罐身侧面贴着孩子们画的“霞中鸽”,竹套的编纹像绕着的晚霞,竹绳上的晚霞结晃着,衬里的小字藏着暖意。阿树捧着瓷罐,对着夕阳看:“釉色跟着夕阳变,像霞真的落在罐上,活了!”
王掌柜踩着骡车来取货,刚进院就看见那只瓷罐,伸手接过来,指尖摸着罐上的晚霞,眼睛都亮了:“就是这感觉!上次我在茶山看日落,霞色比这还艳,你们这罐比真的还好看!”他从布包里掏出张新订单,上面写着“茶山月夜”:“茶农们说,晚上守着茶窑时,月亮照在茶山上,也好看,想把月亮绣在罐上,配着茶山的影子。”
小豆子一听要绣月亮,立刻举着颜料笔跑过来:“我画月亮!还要画星星,像茶山上的灯!”小野猫蹲在他旁边,爪子蘸了点白颜料,在画纸上画了个圆,倒像个歪歪的月亮,惹得众人笑起来。
夕阳把竹院巷染成了橘红色,茶香混着红薯糕的甜香飘满巷子。阿月把王掌柜订的日落瓷罐搬上骡车,竹套上的晚霞编纹在夕阳下闪着光;青禾把陈爷爷的信仔细折好,夹在图样本里;孩子们趴在桌上,已经开始画月亮和星星,画纸上的月亮歪歪的,像小野猫踩的印。
阿月站在院中央,手里捏着陈爷爷孙子画的小画,心里忽然明白:这瓷绣茶罐哪只是装茶的,是把茶山的朝暮、家乡的念想,都一针一线绣进瓷里、编进竹里,让不管走多远的人,只要捧着这罐,就能看见家乡的太阳、晚霞,还有那轮照过茶山的月亮。晚风拂过,瓷罐上的霞色映着竹影,像茶山的风,轻轻吹着罐上的晚霞,也吹着巷里未完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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