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三个月才能吃。”苏烬趴在坛边数石子,“到时候小银杏该长好多新叶了吧?”
“会的。”沈清辞摸了摸他的头,指尖沾着点莓子的甜香,“等开春雾散了,我们就把坛子打开,就着新抽的银杏芽吃。”
墨无殇正往暖炉里添炭,听见这话,忽然从怀里摸出张纸——是昨日在父亲游记里找到的,画着株枝繁叶茂的银杏,树下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旁边写着“阿婉说,等银杏满冠时,就在树下摆酒,邀谷里的雀儿来喝”。他把纸递给沈清辞,晨光透过纸页,把字迹照得透亮。
沈清辞看着画,忽然想起母亲手札里的话:“日子像酿酒,初时烈,存得久了,就成了暖。”她抬头时,墨无殇正望着窗外的雾,雾里的老银杏枝桠间,几只小雀扑腾着翅膀掠过,嘴里叼着今早的糕渣,倒真像父亲画里的模样。
午后雾彻底散了,阳光把谷里的水汽晒得冒白烟。老银杏的枝桠上,雾珠顺着叶痕往下滴,落在埋玉牌的土堆上,“嗒嗒”响,像在催着什么。沈清辞忽然发现,银杏苗的根边冒出了株极小的绿芽,不是银杏叶,倒像株细草,草叶上沾着点青光,想来是被灵脉的气催出来的。
“是伴生草。”墨无殇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草叶,“母亲手札里提过,灵脉稳了,就会生这种草,护着主根。”苏烬趴在旁边,用手指量草叶的长度,忽然拍手:“比我的指甲盖还小呢!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叫‘小雾’好不好?”
沈清辞笑着点头时,土下忽然传来“嗡”的一声,比昨日更清透,像玉牌在应和苏烬的话。镇魂泉的流水声也跟着亮了些,青光顺着水流淌过来,缠在伴生草的根上,草叶竟又长了半分,绿得更精神了。
傍晚烧晚饭时,沈清辞把剩下的野莓拌进了面里。墨无殇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着他手里的擀面杖,把面团擀得薄如纸,苏烬蹲在旁边,往面团上撒莓子碎,红点点落在白面上,像雪地里落了群小雀。
面下锅时,泉边传来“叮咚”声,比往日更响些。三人跑到廊下看,只见镇魂泉的水面上,青光凝成了片小小的光带,顺着水流绕着老银杏转了圈,又钻回泉眼,倒像在跳舞。埋玉牌的土堆上,那株伴生草的叶尖,竟也沾了点光带的碎星。
“父亲说,灵脉高兴时,就会这样。”沈清辞摸了摸颈间的玉坠,坠子不知何时变得温温的,“许是喜欢我们腌的莓子,又或是喜欢苏烬给草起的名字。”
墨无殇往她手里塞了碗刚出锅的莓子面,热气混着酸甜气扑在脸上,暖得人鼻尖发痒。苏烬捧着自己的小碗,坐在廊下的石阶上,小口小口地吃,莓子的汁沾在嘴角,像抹了点胭脂。
暮色漫进谷时,老银杏的枝桠在晚风里轻轻晃,叶痕上的最后点雾珠落下来,“啪”地砸在埋玉牌的土堆上。那株伴生草颤了颤,竟又冒出片新叶,与银杏苗的新绿挨在一块儿,像两个手拉手的小娃娃。
沈清辞看着那两株相依的绿,忽然觉得灵脉谷的暖,原是藏在这些细微的生长里——雾里的莓子、坛里的酒、土下的玉牌,还有身边人手里的热面。就像母亲说的,日子不用急,慢慢酿,慢慢长,雾会散,暖会留,岁岁年年,都在这谷里缠缠绕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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