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虚观的晨雾还未散尽,墨无殇抱着熟睡的苏烬,一步步走下石阶。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他身上,却照不进那双桃花眼里的浓重阴影。他肩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绷带与白衣黏在一起,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剧痛,但他像是毫无所觉,只是紧紧攥着掌心的“安宁”佩。
玉佩被体温焐得温热,拼合处的纹路隐隐发亮,像是有细碎的光在里面流动。墨无殇低头看着它,忽然想起沈清辞最后那个笑容——明媚得像山间的朝阳,却带着决绝的温柔。他喉间发紧,抬手按住胸口,那里的金色灵纹还在隐隐发烫,仿佛还残留着她幽冥烬的气息。
“墨哥哥,我们要去哪里?”苏烬不知何时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小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这几天他越来越黏墨无殇,仿佛只有靠在他怀里,才能暂时忘记沈清辞消失时的恐惧。
墨无殇调整了一下抱他的姿势,声音沙哑得厉害:“去归墟阵眼。”
“清辞姐姐会在那里吗?”苏烬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揪紧了他的衣襟,“她是不是变成星星了?就像娘亲说的那样,好人都会变成星星。”
墨无殇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停下脚步,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那里藏着归墟阵眼的山谷。“她不是星星,”他轻声说,语气坚定得像是在对自己保证,“她只是暂时睡着了,我们去叫醒她。”
苏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墨无殇能感觉到颈间的湿润,那是孩子隐忍的泪水。他忽然想起破庙里,这小家伙踮着脚给自己吹伤口的样子,想起归墟阵前,他说“我不怕”时的勇敢。沈清辞把他托付给自己,他不能垮。
他们在山脚下的小镇买了两匹快马。墨无殇将苏烬抱在身前,纵马疾驰。风卷起他的白衣,露出腕间那道暗红的咒印——失去沈清辞的幽冥烬压制,咒印又开始蠢蠢欲动,但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是不断扬鞭,仿佛只要跑得够快,就能追上那个化作星光的身影。
两日后,他们终于回到了那片山谷。水潭依旧粼粼,中央的黑石阵眼静静矗立,镇魂纹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墨无殇抱着苏烬走到潭边,刚要放下他,掌心的“安宁”佩忽然剧烈发烫,拼合处的纹路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竟与阵眼的镇魂纹连成一片。
“这是……”墨无殇瞳孔骤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阵眼传来,温和而坚韧,像极了沈清辞的灵脉。
苏烬指着黑石:“墨哥哥,你看!”
只见黑石上的镇魂纹忽然流动起来,像是活了一般,顺着金光蔓延到墨无殇脚边。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触到那些纹路时,腕间的锁魂咒忽然亮起红光,与金光交织,形成一道奇异的光幕。光幕中,隐约闪过沈清辞的身影,她站在噬灵阵中,黑色的幽冥烬在她周身环绕,却像是被什么困住,无法挣脱。
“清辞!”墨无殇失声喊道,光幕却在此时骤然破碎,只留下“安宁”佩上残留的余温。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心脏狂跳。刚才那不是幻觉!沈清辞的灵脉还在,她被困在噬灵阵与归墟阵之间的缝隙里!
“她是不是在里面?”苏烬拉着他的衣袖,指着黑石,“我好像看到清辞姐姐了。”
墨无殇定了定神,重新握紧玉佩。他忽然想起镇魂碑上的话:“需以‘安宁’佩镇之”。沈清辞将玉佩留给自己,或许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安宁”佩不仅是两族的信物,更是连接她灵脉与归墟阵的媒介。
“苏烬,帮我个忙。”墨无殇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他,“还记得你颈间的咒印吗?它和我的锁魂咒同源,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清辞。”
苏烬用力点头,小手摸了摸颈间淡红色的咒印:“我知道,清辞姐姐说过,它不凶。”
墨无殇笑了笑,那笑容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他抬手,指尖轻轻点在苏烬的咒印上,同时催动自己腕间的锁魂咒。红光从两人咒印中涌出,汇入“安宁”佩的金光,再次朝着黑石阵眼飞去。
这一次,光幕没有破碎。沈清辞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她闭着眼睛,眉头紧蹙,周身的幽冥烬像是在抵抗什么,不断撞击着无形的屏障。墨无殇能感觉到她的痛苦,那股钻心的疼顺着灵脉传来,与他腕间的咒印反噬交织在一起。
“清辞,听得到吗?”墨无殇对着光幕喊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来接你了!”
沈清辞的睫毛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周身的幽冥烬忽然暴涨,竟在光幕上撞出一道裂痕。裂痕中,传来她微弱的声音,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墨无殇……别过来……噬灵阵在吞我的灵脉……”
“我不管!”墨无殇的眼眶泛红,“你说过我们要一起补阵,要一起找到真相,你不能食言!”
他忽然想起父亲留下的一块玉佩碎片,据说墨家祖辈曾用它沟通灵脉。他连忙从怀里摸出碎片,与“安宁”佩放在一起。碎片接触到金光的瞬间,竟融入玉佩之中,拼合处的纹路彻底亮起,化作一道金色的锁链,朝着光幕中的沈清辞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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