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提示响了。
我盯着屏幕，手指没停。冷咖啡还在桌上，已经凉透。时间是清晨六点零九分，合规材料刚上传成功，系统显示“提交完成”。我没有动，也没有松一口气。这事儿过去了，下一个得跟上。
我打开排期表，翻到未标记的那一栏。光标在“宏观择时”四个字上停了两秒，点了下去。旁边的历史数据图谱自动弹出，五年内的市场转折点密密麻麻标了一堆红点。美联储加息、原油闪崩、国债收益率倒挂……每一个后面都跟着一大串数字跳水。
七点整，天刚亮。我拨通电话，听筒里传来接通音。
“老陈，今天上午十点，会议室。”我说，“我要看到‘宏观择时’系统的初步架构草图。”
对方应了一声，语气还带着睡意。我没多说，挂了电话就在日程里加了条备注：“首周重点：数据源接入+逻辑模块拆解。”
十点差五分，人都到齐了。
五个人坐在长桌一侧，技术团队的工牌统一挂在胸口左侧。陈锐坐中间，前端架构师，三十出头，头发剪得很短。他旁边是林涛，后端主程，戴眼镜，手里捏着一支笔转来转去。赵敏负责数据接口，周鹏管可视化，吴磊是运维支持。他们之前做过风控系统升级，干活利索，但总爱把事情往技术层面钻。
我还叫了王铮过来。他是金融工程师，清华数学博士，以前在投行做量化模型。我让他从投资策略部临时调岗，专门对接这个项目。
会议开始前没人说话。我把投影打开，屏幕上是一张时间轴，上面全是红点。
“如果我们能在每个红点前72小时发出预警，能多守住多少资产？”我问。
屋里安静了几秒。
陈锐开口：“如果是自动化交易系统，我们可以设触发条件，比如通胀超预期两个百分点就启动对冲。”
我说：“这不是个交易执行平台。”
他愣了一下。
“我们要的是判断力。”我指着屏幕，“不是机器下单，是让机器学会看风向。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必须撤，这才是核心。”
林涛举手：“那系统输出什么？信号？还是具体操作建议？”
“建议。”我说，“可执行的指令建议。比如‘未来两周美元走强概率75%，建议增持美债空头仓位15%’。要能落地。”
王铮点头，在本子上记了几个字。
我继续说：“功能分三块。第一，宏观经济指标实时监控，GDP、CPI、利率这些，必须同步更新。第二，跨市场联动分析，股市跌的时候债市有没有异动，汇率和商品是不是同步反应。第三，择时建议引擎，把前两步的结果转化成动作方案。”
赵敏皱眉：“第三部分怎么建模？影响因子太多，权重怎么定？”
“先不急。”我说，“我们先搭架子，再填内容。现在最关键的是方向不能偏。你们做技术的别想着一上来就搞全自动，这东西首先是辅助决策工具。”
周鹏问：“要不要加图表展示模块？客户或者内部团队要看结果。”
“要。”我说，“但优先级放后。第一阶段只对内用，界面简洁就行，重点是数据准、响应快。”
吴磊插话：“服务器资源够吗？如果同时跑多个市场数据流，现有集群可能撑不住。”
“申请新节点。”我说，“明天就走流程。预算批不下来就拆旧换新，反正不能卡在这里。”
说完我看向王铮：“你这边准备怎么样？”
“我已经整理了十二个关键指标的计算公式。”他说，“包括领先指数合成方法、政策敏感度评分体系。可以马上转成算法逻辑。”
“好。”我点头，“你直接加入开发组，每天和他们碰进度。别让他们乱设参数。”
王铮笑了下：“我会盯着。”
散会后我留在会议室，把刚才的讨论要点重新梳理了一遍。白板上画了三个框，分别写着“监控”“识别”“建议”，中间用箭头连起来。我在“建议”后面打了个问号，又划掉，改成“输出”。
下午三点，团队提交了第一版分工计划。
陈锐负责整体架构设计，林涛牵头数据库搭建，赵敏对接外部API，周鹏开始画原型界面，吴磊准备部署测试环境。王铮的任务是写出第一个信号生成模块的伪代码。
问题很快来了。
赵敏来找我，拿着一份清单：“我们打算接Wind、央行官网、统计局数据库这几个公开源，稳定也免费。但如果要抓新闻、政策文件这些非结构化数据，就得上NLP模块，开发周期至少多两周。”
我说：“都要。”
她皱眉：“可第一阶段没必要这么复杂。”
“有必要的。”我说，“有些信号藏在文字里。比如央行报告里突然换个措辞，市场可能还没反应，但我们得提前知道。”
“那成本呢？”
“先做。”我说，“你们把标准化数据尽快接进来，保证基础运行。NLP那边我让人支援，预留接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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