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拐上高架,终端震动了一下。我正盯着货运轨道的调度重排方案,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条加密消息:安保主管来电,优先级一。
我没接,直接切到内线调访客记录。系统显示十二分钟前有个叫“陈先生”的进了会客区,登记用的手机号是空号,身份信息栏写着“自由职业者”,照片拍得模糊,像是从监控截图里抠出来的。
“让他等。”我说完,把终端塞进夹克内袋,起身下车。
风有点大,吹得人脖子发凉。我绕过前厅,走员工通道进了会客楼。秘书在门口站着,手里捏着平板,眼神飘忽。“李总,那人……话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
“说什么‘区域资源整合’‘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提了城西工地上周的停电事故。”
我嗯了一声,推门进去。
那人坐在沙发上,穿件灰蓝色夹克,袖口磨了边,但指甲剪得很干净。看见我进来,他没起身,只是抬了抬头:“您就是李哲?”
“是我。你说要谈合作?”
他笑了笑,从兜里掏出烟盒,晃了晃:“抽吗?”
“不抽。”
他也不介意,自己点了一根,烟雾往上飘,遮住半边脸。“咱们开门见山。新区这块地,以前不是没人动过。有家公司想搞物流园,结果施工队干了三天,机械全被泼了砂子;还有个开发商,水泥刚浇好,夜里被人挖断了地基排水管——巧吧,都是‘意外’。”
他顿了顿,吐出一口烟圈:“您这项目搞得挺快,我们都注意到了。要是能坐下来聊聊,比如材料供应、本地用工这些事,大家都能省点力气。”
我把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水有点凉,茶叶沉在底下。“你们很关心行业生态啊。”
“那是。这片地盘上的事,我们熟。”
“哦?”我又抿了口茶,“那你们有没有参加上个月的公开招标?”
他愣了下,烟灰掉在裤子上,赶紧掸了掸。
“没有?那遗憾了。”我把杯子放下,“我们只做合法竞争。欢迎监督,也欢迎投标。如果有正式合作意向,按流程提交方案就行。”
他盯着我看几秒,忽然笑了:“您这人挺有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去云岭乡干了什么——修电、捐书、搞培训,听着是好事。可您真觉得,光靠这些就能把项目落下去?”
我没答话。
“有些规矩,不在文件里写着。”他站起身,烟头摁灭在桌角,“您慢慢琢磨。”
门关上后,我没回办公室,直接去了安全指挥室。
监控画面还在播。我让技术员把刚才那段放一遍,慢速。镜头里,那人在说话时右手一直插在裤兜里,走路略外八字,左脚落地比右脚轻半拍,像是膝盖受过伤。车牌识别系统抓到了一辆黑色老款商务车,十五分钟前停在三百米外的便利店门口,司机没下车。
“查这辆车。”我说,“近五年区内所有非正常停工的工程,挨个过一遍。特别是因为‘设备故障’‘运输延误’‘工人罢工’停下的项目,我要知道背后是不是同一拨人在搅局。”
技术员抬头:“要不要通知法务备案?”
“先不声张。”我盯着大屏,“数据走加密通道,负责人每天凌晨三点向我单独汇报。”
“可……万一他们发现我们在查?”
“那就说明他们心里有鬼。”我转身走到窗前。远处的新区工地灯火通明,塔吊像钢铁巨人一样立着,一圈圈旋转着吊运建材。
“慈善归慈善,工程归工程。”我说,“有人想拿黑账本当通行证,那我们就看看,谁的账记得更清楚。”
说完这话,我掏出终端,翻到项目进度表。货运轨道对接推迟了十二小时,原定今晚十点的混凝土浇筑得往后挪。我正准备批改排期,手机震了一下。
小陈发来消息:双轨技能班骨干已全部到位,火星任务交接完成,等待新指令。
我回了个“收到”,又补了一句:近期所有人暂停跨区调动,工地实行双人巡检制。
刚发完,安保主管打来第二通电话:“李总,刚才那辆车走了,往城南方向去了。路过一个路口时,副驾摇下车窗扔了东西。”
“什么?”
“是个烟盒。摄像头拍到了品牌,但没看清上面有没有写字。”
“找人去捡回来。”我说,“别碰,戴手套取,直接送化验。”
电话挂了,我站在原地没动。指挥室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空调低鸣。大屏左侧滚动着实时工地监控,右侧是风险模型跑出的数据流,一条红色预警条纹一闪而过——某供应商近三个月采购量异常增长,远超其承接项目所需。
我盯着那条红线看了三秒,转身对技术员说:“把这个供应商的上下游全扒一遍。尤其是劳务分包名单,我要看每个人的社会关系链。”
“包括家庭成员?”
“包括前同事、邻居、同村人。”我拉开椅子坐下,“他们以为靠吓唬就能让人退步,其实最怕的就是有人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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