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张灰卫衣的截图看了半宿,凌晨三点才合上电脑。第二天一早就托食堂阿姨打听王浩的事,顺嘴问了句他最近是不是手头紧。阿姨一边打豆浆一边叹气:“可不是嘛,前两天还问我借三百,我说哪有那么多零钱。”
这话让我心里有了底。
中午又让张明去网咖转了一圈,回来说王浩昨晚输了不少,跟人拍桌子差点打起来。晚上八点,我拎着两瓶茅台敲开了他租的那间二楼小屋门。
门开了一条缝,王浩眯着眼看我,烟味混着泡面味冲出来。“哟,李大善人?你来扶贫啊?”
我把酒往他手里一塞:“扶贫轮不着我,但赚钱你可以带上我。”
他愣了下,把门拉开些:“进来吧,别让邻居看见。”
屋里乱得像被抄过,床底下堆着空啤酒瓶,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NBA海报,边角都翘起来了。他搬了个塑料凳给我,自己坐床沿,翘着二郎腿,眼神还在试探。
“说吧,什么生意?”
我拧开一瓶,倒了两杯,递他一杯。“听说你最近资金周转不太顺?”
他接过酒没喝,放在窗台上。“你从哪听来的?”
“食堂阿姨。”我笑了笑,“她说你不光借钱,还退了健身房会员卡。”
他眉毛一挑,笑出声:“你还真打听啊?行,那你现在知道了——我缺钱。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天天搞那个免息贷款,当活菩萨吗?”
“菩萨也得吃饭。”我喝了口酒,辣得咳嗽两声,“而且我发现个事儿——越是穷得叮当响的,越想翻身。他们不敢跟家里要钱,又怕信用记录烂掉,只能偷偷找路子。”
“所以呢?”
“所以我手里有三十多个这样的人。”我直视他,“你想不想让他们来你局里玩?”
他脸上的笑慢慢收了,手指在酒杯口划着圈。“你让我拉贫困生进赌局?你疯了吧?”
“我没让你直接拉。”我放下杯子,“你设个新手局,门槛低点,首注减免,还能延期还款。这些人进来,赢了觉得能翻盘,输了就得想办法补窟窿——到时候还不是得来找我借?”
他眼睛动了一下。
“你赚流水,我赚客户。”我继续说,“他们在我这儿借多了,就更舍不得退出。你说这是不是双赢?”
他冷笑:“你倒是把链条算明白了。可我要是真让你的人进来,万一闹出事,谁兜着?你是‘好人’,我是‘坏人’,出了问题第一个查的就是我。”
“所以我不会让他们闹事。”我靠上前,“有人不服,我来压;有人想跑,我来劝。你在明处抽成,我在暗处维稳——咱们分工明确。”
他盯着我看很久,忽然问:“上礼拜那个借五百的张明,是你兄弟吧?他那天来网咖,是不是你派去的?”
我心里一紧,面上不动:“他是自己来的。但我没拦他。”
“巧啊。”他嘴角扬起,“这么巧的事都能碰上?你真当我傻?”
“你要觉得我是设局,现在就能把我轰出去。”我拿起另一瓶茅台往桌上一放,“这两瓶酒算赔罪,权当我没来过。”
他没动,也没说话。
过了几秒,他伸手拧开酒盖,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干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人全坑了?到时候你信誉崩盘,社团也办不下去。”
“你会留一手。”我说,“真正想赢的人,你不会赶尽杀绝。你要的是持续输血,不是一次性收割。你比谁都清楚,饿死的羊不如养肥了再宰。”
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劲,随即又笑了。
“李哲,你这张嘴,不去做销售真是浪费了。”
“那这笔生意……?”
他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突然转身:“行。我可以让你带人进来,但有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你不碰钱,也不记账,所有流水归我管。”
“没问题。”
“第二,你推荐的人,必须签自愿参赌声明,按手印,录音录像全套走一遍,出了事别赖我。”
“可以,但内容得我过目。”
他摆手:“细节回头谈。第三——”他盯着我,“你不能插手规则制定。输赢怎么算、加码怎么调,全是我说了算。”
“成交。”我举起酒杯,“我不懂赌,只懂人。”
他终于举杯碰了一下,喝完后把空杯往桌上一蹾:“明天晚上七点,网吧后门铁皮屋,带你见见场面。”
“谢了浩哥。”我笑着收起杯子,“对了,还有件事。”
“说。”
“那几个抵押学生证的兄弟……你最好别动他们的证件。”
他眼神微变:“为什么?”
“风声太大会吓跑其他人。”我耸耸肩,“我的人胆子小,一听闹大了就不敢来了。你也不想刚开张就冷场吧?”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出声:“你还真把自己当合伙人了?行,我记住了。”
我起身穿上外套:“那我先走了,明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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