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扇着破蒲扇,走到船边看了看船舱的漏洞,对赵老大道:“船漏得不严重,堵上就能走。”赵老大连忙应声:“多谢济佛爷关心,我们这就堵。”济公又转头看向冯元庆,眼神变得严肃了些:“冯相公,你这案卷可得看好了,这里面可是十多条人命的希望,不能出半点差错。我看这王剥皮虽然暂时老实了,但本性难移,你可得防着他点,别让他动了歪心思。”冯元庆心中一动,连忙把怀里的案卷掏出来,仔细看了看,见油纸包完好无损,才放心地塞回怀里,紧紧抱住:“多谢济佛爷提醒,冯某省得!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案卷,绝不让它出问题!”王剥皮在一旁听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低下头,不敢吭声,心里却在嘀咕:这疯和尚真是火眼金睛,我刚有点想法就被他看出来了。
赵老大和船工们很快就用破布和木屑把船的漏洞堵上了,又检查了一遍船桨、船舵,确认没问题后,吆喝一声,快船再次出发。一路上,王剥皮果然老实了不少,不仅没再克扣冯元庆的东西,还主动从包袱里拿出个馒头,递给冯元庆:“冯相公,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冯元庆看了他一眼,也没客气,接过馒头就吃了起来——他确实饿坏了。王剥皮还时不时给冯元庆递水,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跟之前那个刻薄的模样判若两人。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把江面染成了一片通红,快船终于到了临安府的码头。冯元庆提着案卷,郑重地向济公作揖:“济佛爷,大恩不言谢,冯某先去按察司递案卷,事情办妥后,定去灵隐寺拜访您!”济公摆了摆手,揣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说:“去吧去吧,记得给那周大人说说李老汉的事,别让金毛海马再出来闹事。佛爷我还要去喝两盅,就不陪你了。”说完,就趿拉着草鞋,往码头边的酒肆走去。王剥皮看着济公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疯和尚,多管闲事!”可心里却直打鼓,生怕济公真的去按察司告他的状,也怕金毛海马真的再来找他麻烦,赶紧跟在冯元庆后面,往按察司衙门走去。
冯元庆到了按察司衙门,递上名帖,很快就被引到了按察使周大人的书房。周大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身穿绯色官袍,面容清瘦,眼神锐利,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的清官。他见冯元庆虽然面带疲惫,但案卷保管得完好无损,不禁点了点头。冯元庆把路上的遭遇一五一十地禀报了周大人,从王剥皮克扣盘缠,到金毛海马闹船,再到济公解围、海马诉冤,说得条理清晰,丝毫不差。周大人越听越怒,尤其是听到王剥皮欺压百姓、打死李老汉的时候,气得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晃了晃:“岂有此理!朗朗乾坤,竟有如此恶役!”当即下令:“来人!把王三给我抓起来,严刑审问!”衙役们得令,很快就把还在门口徘徊的王剥皮抓了进来。王剥皮起初还想狡辩,可冯元庆把他的恶行说得一清二楚,周大人又早就派人去望江渔村调查过公差欺压百姓的事,人证物证俱在,王剥皮再也抵赖不了,只得乖乖认罪。周大人当即判了王剥皮流放三千里,发配到边疆充军,还下令抄没他的家产,给李老汉的家人赔了银子,又派人给李老汉修了坟。除此之外,周大人还借着这件事,整顿了整个浙江的公差队伍,严惩了一批欺压百姓的恶役,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冯元庆因为办事得力,为人正直,又在金毛海马作乱时临危不乱,保住了案卷,被周大人一眼相中。周大人觉得这样的人才当秀才可惜了,就向朝廷举荐,让冯元庆做了临安府的学官,专门掌管地方的教育事务。冯元庆到任后,兢兢业业,不仅修缮了破旧的学堂,还减免了穷苦学子的学费,亲自授课,培养出了不少人才,深得百姓和学子们的爱戴。他一直惦记着济公的救命之恩,上任后第二天就去了灵隐寺拜访,可寺里的和尚说济公云游四方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冯元庆没气馁,之后每隔几天就去灵隐寺一趟,可每次都扑空。直到半年后,冯元庆陪几位同僚去西湖边的“醉仙楼”喝酒,才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疯和尚。
那天西湖边风光正好,柳丝垂岸,荷花盛开,香气扑鼻。冯元庆和几位同僚坐在醉仙楼的二楼雅间,点了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等招牌菜,还叫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正喝得兴起。忽然听到隔壁桌传来“咕咚咕咚”的喝酒声,还有人嘴里念叨着“好酒好酒,再来一壶”。冯元庆觉得这声音耳熟,探头一看,只见隔壁桌坐着个和尚,怀里抱着个酒葫芦,正自斟自饮,不是济公是谁?这半年没见,济公还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破僧帽、补丁袈裟、破蒲扇、露脚趾的草鞋,一点没变,只是脸上的笑容更爽朗了。冯元庆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济公身边,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济佛爷,别来无恙?”济公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冯元庆半天,才认出他来,嘿嘿一笑:“哟,是冯学官啊!穿上官服就是不一样,精神多了!恭喜恭喜,如今可是官运亨通啊!”冯元庆连忙摆手,诚恳地说:“济佛爷说笑了,我能有今日,全是托您的福。若不是您当日在钱塘江上救了我,我早已成了江中之鬼,哪有机会做这个学官?今日我做东,济佛爷千万别客气,想吃啥想喝啥,尽管吩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