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一灭,杨再田就急不可耐地冲进书房,刚迈进去就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书房里到处都是烧焦的木屑和书灰,屋顶被烧了个碗口大的窟窿,阳光从窟窿里照进来,正好落在床边。书架已经烧得只剩几根焦黑的木架子,上面的书全成了灰烬,案上的《寒江独钓图》也烧得只剩个边角,唯独床边那片区域完好无损,连铺在地上的青石板都还是凉的,跟周围的焦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杨再田的心跳得飞快,蹲下身,双手颤抖着掀开青石板——只见那紫檀木匣安安稳稳地躺在暗格里,连漆皮都没掉一点。他赶紧把木匣抱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千年墨玉砚泛着温润的墨绿色光泽,砚台中央的墨池里还残留着一点清水,映着从屋顶漏下来的阳光,晶莹剔透,半点损伤都没有。
“圣僧!真是活佛啊!活菩萨下凡啊!”杨再田抱着木匣,激动得声音都哽咽了,他转身就往外跑,对着刚从墙头上跳下来的济公纳头便拜,这次磕头比刚才更用力,额头都磕红了,“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圣僧不敬,还请圣僧恕罪!这份大恩大德,我们杨家没齿难忘,日后定当厚报!”
济公摆了摆手,弯腰捡起酒葫芦,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无妨无妨,你这老小子虽说不信佛,可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去年江南大旱,你还捐了五十石粮食救济灾民,这份心是好的。这块玉跟你有缘,又沾了点先父的香火情,自然烧不坏。不过——”他话锋一转,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像鹰隼似的往书房墙根的阴影处瞟了瞟,声音压得低了些,“你这府里,除了咱们这些救火的,还有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刚才火最旺的时候,他可是看得津津有味啊。”
杨再田一愣,赶紧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的人——都是府里的家丁和帮忙救火的邻居,个个脸上都带着疲惫,没什么异常。他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说:“客人?圣僧您说笑了,我今日没请客人来啊,府里的门房也没通报过有人来访。”
“嘿嘿,是不请自来的‘梁上客’。”济公说着,弯腰从地上捡起块烧黑的木炭,掂量了掂量,瞄准墙根的阴影处就扔了过去。那木炭像长了眼睛似的,正好落在阴影里的一个角落里。就听“哎哟”一声痛呼,阴影里突然窜出个黑影,那人身形瘦小,动作却迅捷得像只狸猫,落地时还不忘往怀里揣了个东西,显然是偷来的赃物。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满是惊慌和警惕。
“抓贼!有贼!”杨忠反应最快,大喊一声,手里抄起旁边的一根木棍就冲了上去。府里的家丁们也都反应过来了,赶紧围了上去,把黑影团团围住。那黑影见状不妙,知道硬拼肯定打不过,转身就往院墙上爬——他的轻功确实了得,手指在墙上一按,身体就像壁虎似的往上爬,转眼就爬到了墙头。可就在他准备翻身跳出去的时候,济公突然抬手一甩,手里的酒葫芦“嗖”地一下飞了出去,正好砸在黑影的脚踝上。“哎哟!”黑影痛呼一声,脚一软,“扑通”一声从墙头摔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家丁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黑影按在地上,有人按住他的胳膊,有人压住他的腿,还有人伸手扯下他脸上的黑布。黑布一扯,露出一张二十来岁的脸——眉骨高耸,眼窝深陷,眼神阴鸷得像条毒蛇,嘴角还沾着点黑色的墨渍,显然是刚才趁乱偷了书房里的砚台残片,不小心蹭到的。他被按在地上,还不甘心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眼神里满是怨毒。
杨再田看着这张陌生的脸,气得山羊胡都翘了起来,他走到黑影跟前,指着他的鼻子怒喝:“你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闯我杨府行窃!还趁火打劫,偷我书房里的东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那人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瞪着杨再田,嘴里一个字都不说,可他的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杨再田怀里的紫檀木匣,那眼神里的贪婪和渴望,像饿狼盯着羔羊似的,毫不掩饰。济公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让那人疼得龇牙咧嘴。济公“嘿嘿”一笑,语气里满是戏谑:“我说华云龙,你这‘乾坤盗鼠’的名号,在西川可是响当当的,偷过的宝贝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么到了临安就掉价了,改行偷这种砚台残片了?是西川的富绅都被你偷遍了,还是觉得临安的人好欺负啊?”
“乾坤盗鼠”这四个字一出,不仅杨再田愣了,连被按在地上的黑影都变了脸色,他猛地抬起头,盯着济公,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你……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这名号我只在西川用过,临安没人知道!”他的声音都抖了,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底细会被一个疯和尚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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