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
崔挽月望向北方:“等轻云恢复,等一个能真正让他‘尽兴’的对手。或者……等其他变数。”
梅若烟若有所思:“你是说,他在等藏剑?或者等我师父?”
“都有可能。”崔挽月给燕轻云掖好被子,“大宗师的世界,我们不懂。但我们只需要知道一点——接下来七天,是安全的。”
夜色渐深。
燕轻云醒来时已是亥时。烛火下,崔挽月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卷文书。他轻轻挪动,还是惊醒了她。
“别动。”崔挽月按住他,“医官说了,要静养。”
“巴丹彦西……”
“他走了。说明日再来,但我觉得不会。”崔挽月将文书展开,“倒是这个,你要看看。”
那是今日从洛阳传来的消息,不是密信,而是公开的邸报抄本。上面赫然写着:李孝逸大军已过渑池,五日内可抵黄河渡口。随军参军陈冲作《讨燕檄》,文中指斥燕轻云“诗作多剽窃古卷,欺世盗名”,并称“已得古卷残页为证”。
檄文附录了几行“古卷残句”。
“陈冲动手了。”崔挽月冷笑,“他不敢全抄,怕露馅,只敢改几个字,说这是‘古卷原句’,你的诗是‘润色抄袭’。”
燕轻云看着那几行歪诗,忽然笑了:“蠢货。”
“确实蠢。”崔挽月也笑了,“他以为改几个字就天衣无缝,却不知诗有诗眼,词有词魂。这几句被他一改,气韵全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伪作。”
“你准备怎么应对?”
崔挽月眼中闪着光,“我已经‘写’好五首新诗,两首边塞,两首咏史,一首……讽今。到时候当众诵读,再请几位懂诗的老先生品评。陈冲那点伎俩,翻不起浪。”
燕轻云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
“不辛苦。”崔挽月摇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战争,你在战场上流血,我在文场上争锋。总要让他知道——穿越者,不是只有他一个。”
门外传来脚步声,梅若烟端着药进来。
“阿烟。”燕轻云看着她,“有件事要你做。”
“你说。”
“明日一早,你带二十个梅花党的好手,出城往西,去接应一批人。”燕轻云压低声音,“我师父冷如意,还有秦风,应该就在这几日到。他们从扬州来,不知道朔州战事,你接应一下,别让他们撞上突厥游骑。”
梅若烟点头:“好。”
“还有……”燕轻云犹豫了一下,“若见到秦风,问问他——你们的师父天墟道人,能不能请动。”
梅若烟手一颤,药碗差点打翻。
天墟道人,梅若烟的师父,也是当世唯一可能压制巴丹彦西的人。
“师父他……云游四方,行踪不定。”梅若烟低声道,“这几年我一心复仇,少有联系,但师兄应该知道怎么传讯。我试试。”
“尽力就好。”燕轻云喝完药,躺回床上,“你们都去休息吧。明天……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二女退下后,燕轻云望着帐顶。
今日与巴丹彦西一战,虽只接了三杖,却让他对武学的理解深了一层。那种“天地皆可为杖”的境界,那种举重若轻的掌控力……原来,这就是大宗师。
他还差得远。
但至少,他接下了三杖,活下来了。
这就够了。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窗外,雪又下了起来。簌簌的落雪声中,燕轻云缓缓闭上眼睛。
七天。
他只有七天时间养伤,然后要面对巴丹彦西真正的杀招,面对突厥大军的猛攻,面对李孝逸的夺权,面对陈冲的阴谋。
但这一刻,他心中异常平静。
就像赵无意说的——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就看能长多高了。
而他燕轻云,从来不是认输的人。
雪夜漫长,但黎明总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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