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工兵虫的视角……
它用前肢挖掘岩壁,坚硬的甲壳刮擦岩石,碎屑落下。旁边有另一只工兵虫经过,触须短暂接触,交换信息。
食物的位置……
威胁的存在……
巢穴的温度……
简单,直接,高效。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人类思维的意识模式。
没有情感,没有犹豫,只有执行命令的本能。
“灵敏度40%。”
脉动突然变了。
叶纨感到一阵寒意。
那些细碎的脉冲开始汇聚,形成更强大的信号流。
画面中的巢穴深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虫族,甲壳深黑,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暗红色的光。
女王。
这个词突然出现在叶纨的意识里。
不是她自己的判断,而是从虫族神经信号中“读取”到的概念。
女王在召唤。
所有工兵虫同时停止动作,转向巢穴深处。
它们传递着同一条信息:饥饿,需要食物,需要扩张,需要杀戮。
冰冷,贪婪,无边无际的食欲。
叶纨感到一阵反胃。
“停!”她脱口而出。
信号切断。
视野恢复正常。
叶纨摘下头盔,大口喘气。额头上全是冷汗,胃里翻江倒海。
季临立刻递过来一杯水。她接过来,灌了一大口,才勉强压下那股恶心感。
“你看到了什么?”季临问,眼神专注得像要烧穿她。
叶纨把刚才感知到的画面描述了一遍。
当她说到“女王”这个词时,季临的手指猛地收紧。
“你确定是‘女王’?不是‘母虫’或者‘首领’?”
“确定。”叶纨说,“那个概念很清晰,就像……就像这个词本来就在那里,我只是读出来了。”
季临沉默了。
他转身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刚才测试的数据记录。
屏幕上,代表叶纨神经信号的波形图在某个时间点突然出现剧烈波动,紧接着出现了一段异常规律的频率。
“这里,”他指着那段频率,“你的神经信号出现了与虫族生物电共振的现象。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共振。”
他看向叶纨:“这意味着,你的意识能够解析虫族的神经信号模式,甚至……理解它们的‘语言’。”
叶纨擦掉额头的汗。
“这正常吗?”
“不正常。”
季临说得很直接。
“过去三年的所有测试中,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最强的精神感应者也只能感觉到虫族的存在,无法解析信号内容。”
他顿了顿:“但这对研究来说是突破性进展。”
叶纨看着培养舱里那团搏动的组织。
暗红色的褶皱,缓慢的搏动,冰冷的食欲。
“你想让我继续。”
季临没有否认。
“虫族的集体行动模式一直是研究难点。如果我们能理解它们的信息传递机制,就能预测它们的行动,甚至干扰它们的指挥系统。”
他说得很激动。
但叶纨注意到,他的激动背后,有一种更深的东西。
一种近乎偏执的迫切。
“季博士,”她轻声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研究虫族?”
季临的手指停在控制台上。
实验室里很安静。
只有培养舱里生命维持系统运转的细微嗡鸣。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很轻:“我的父母,还有妹妹,都死在虫族袭击里。”
叶纨的心微微一沉。
“五年前,他们乘坐的民用运输船在第三星域遭遇虫族伏击。”
季临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培养舱上,像是在看别的东西。
“船上有三百多人,只活下来七个。救援队赶到时,整艘船已经被啃食得只剩下骨架。”
他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可怕。
“我妹妹当时才十四岁。她在最后的通讯里说:‘哥,外面有好多黑色的东西在爬,它们把墙咬穿了。’”
季临停顿了一下。
“然后通讯就断了。”
培养舱里的虫族组织在缓慢搏动。
暗红色的,充满生命力的,丑陋的组织。
“从那天起,我就只有一个目标。”季临说,“理解它们,找到它们的弱点,然后让它们再也无法伤害任何人。”
他转过头,看着叶纨:“所以是的,我需要你继续。需要你帮我解析那些信号,帮我找到它们的女王,帮我理解它们的思维模式。无论需要什么代价,只要能让虫族少杀一个人,我都愿意付。”
他的眼神很亮。
亮得像燃烧的火。
叶纨看着这个男人,想起老陈说的那些话——季临在实验室里熬到天亮,看着机甲被拆解,看着驾驶员伤残或死亡。
现在她明白了。
那些夜晚,他脑子里想的不仅是机甲的缺陷,还有五年前那艘被啃食的运输船。
还有他十四岁的妹妹。
“好。”
“我继续。”
季临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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