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纨低头，发现自己刚才撒的那处，粉末确实薄了些。她点点头，从布袋里又抓了一小撮，补上。
莫清尘这才转身，抱着竹枝，走向石屋方向。深蓝守卫跟在他身后，依旧隔着三步距离。
“他……”李铁柱走过来，压低声音，“莫师兄刚才是不是在帮我们？”
叶纨没回答，只是拍了拍手上的灰粉：“还有多少？”
“月见草都撒完了。”李铁柱抹了把汗，“应该……能顶一阵子。”
第一滴雨落下来，砸在叶纨的手背上，冰凉。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雨幕顷刻间笼罩天地。
两人抱着工具冲回草棚。周老执事被雨声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他们浑身湿透、满脸白灰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们……这是掉石灰坑里了？”
“执事，”李铁柱喘着气，“刚才我们看天要下雨，怕灵草腐根，就……就自作主张配了点防潮的土方撒下去了。”
周老执事愣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棚边往外看。雨水如瀑，药田一片迷蒙。但隐约能看到，那些月见草和银叶藤的根部周围，都覆上了一层浅白色的粉末。
老人看了很久，转回身，干瘦的脸上表情复杂。
最终，他只是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下不为例。赶紧回去换衣服，别着了凉。”
回杂役院的路上，雨势稍歇，转为绵绵细雨。李铁柱还在后怕：“幸好周老执事没追究……”
叶纨默默走着，脑海里却在回放莫清尘那个简单的手势。
他在帮他们。
或者说，他在帮这些灵草。
一个被指控盗窃宗门至宝、灵力被封禁、软禁在石屋里的人，为什么还会在意几垄低阶灵草是否腐根？
“李师兄，”她忽然问，“莫师兄以前……对药田就很上心吗？”
李铁柱点头：“嗯，而且非常上心！”
按照李铁柱的说法，莫清尘刚入门时，就在灵草园帮忙。
后来进了内门，也常来这边，有时一待就是一整天。他会记录每一种灵草的生长情况，还会自己琢磨改良土壤的配方……
“他出事前，还跟我说过，想在后山试种一种外域传来的‘星纹草’，说那种草可能对稳定低阶弟子的灵力有奇效。”
星纹草。叶纨记下这个名字。
雨丝飘在脸上，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冷气息。
明天，林修远就要去剑崖闭关了。
而今晚，她必须再去一次清心竹林。
有些答案，不会在雨中腐烂。
它们只会被雨水冲刷得越来越清晰。
清晰到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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