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川岭的秋日宁静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韩奎带着三五哨探,风尘仆仆地冲进寨门,马背上还挂着几具装扮奇特的尸体。
“营官,出大事了!”韩奎来不及行礼,直接指着那几具尸体,“这是我们在北面三十里处的黑山林发现的。看装扮,是鞑子兵!”
陈伍闻言神色一凝,快步上前查验。只见这些死者身着蓝色布面甲,头戴红缨鞑帽,腰间佩带的顺刀造型奇特,与中原兵器大不相同。
“确实是建州女真的哨骑。”陈伍沉声道。他早年从军时曾在辽东与这些女真兵交过手,深知其厉害。
韩奎汇报道:“约十余人一队,个个骑术精湛。我们死了三个弟兄才拿下这几个活口,可惜他们负伤太重,没等到审讯就断气了。”
灰鸢仔细检查尸体后补充道:“这些哨骑携带的干粮是肉脯和奶疙瘩,马匹喂的是黑豆,都是长途奔袭的配置。看来他们在这一带活动已有段时日了。”
陈伍立即召集紧急军事会议。众将听闻后金哨骑已渗透至振川岭外围,无不色变。
“营官,鞑子兵怎么会跑到我们这来?”李铁柱不解,“这里离辽东可有上千里啊!”
周老爹面色凝重:“老汉听闻,去年秋冬之交,鞑子兵破边墙入塞,蹂躏京畿。莫非是他们趁乱分兵南下,窥探中原虚实?”
陈伍点头:“老爹所言极是。崇祯二年皇太极破关南下,震动朝野。如今虽已退兵,但小股精锐渗透侦察,正是其惯用伎俩。”
冯七查验了缴获的兵器后报告:“营官,这些鞑子兵的弓箭比我们的强上不少,箭头都是精铁打制。马匹也高大健壮,远非中原马可比。”
陈伍沉思良久,道:“传令各哨,加强戒备,但切勿打草惊蛇。韩奎,你多派得力哨探,我要知道这伙鞑子兵的来龙去脉。”
三日后,韩奎的哨探带回更多情报。这伙后金哨骑约三十余人,由一名叫噶布什贤的军官率领,已在黑山林一带活动半月有余。他们行踪诡秘,昼伏夜出,专门测绘地形,记录关隘。“营官,他们还抓了几个山民问话,打听振川营的虚实。”韩奎道,“幸好那些山民不知内情,只道我们是寻常山寨。”
灰鸢分析道:“后金此番渗透,目的可能有三:一是为大军南下侦察路线;二是窥探中原各方势力虚实;三是可能寻找可收买的内应。”
李铁柱怒道:“管他什么目的,既然敢来,就叫他们有来无回!”陈伍却摇头:“铁柱莫急。这三十余人只是冰山一角,其后必有大军。若轻举妄动,反暴露我军虚实。”
他下令加强防务的同时,派人与昌平州联络,探听朝廷对后金的最新动向。然而信使带回的消息令人失望:昌平州官员对后金渗透一无所知,反而催促振川营尽快接受招安条件。“昏官误国!”李铁柱愤然道,“鞑子都打到眼皮底下了,他们还只知内斗!”
陈伍却从中嗅到更深层的危机:“朝廷无力御外,官府苟且偷安,这乱世恐怕要比想象的更漫长。”
就在振川营全力应对后金威胁时,北面流寇残部与南面官府的压力也接踵而至。一股约两千人的流寇残部南下,企图占据振川岭北面的黑风峪作为巢穴。与此同时,昌平州新上任的知州派遣使者,带来最后通牒:若半月内不接受招安,便将振川营视为叛军清剿。“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来了豺狼。”周老爹忧心忡忡。
陈伍却在这危机中看到机遇:“诸位,流寇不过是疥癣之疾,官府也是纸老虎。真正的威胁,是那些鞑子哨骑背后的后金大军。”
他制定了对策:对流寇残部,以雷霆手段清剿,展示军威;对官府,虚与委蛇,拖延时间;而对后金渗透,则暗中布局,放长线钓大鱼。李铁柱率一千精兵北上,三日便击溃流寇残部,俘虏八百余人。陈伍下令将俘虏打散编入屯田营,既扩充劳力,又消除隐患。
对官府使者,陈伍亲自接待,表示愿意接受招安,但需“请示麾下将士”,巧妙地将决定时间推迟了一月。
对付后金渗透才是重中之重。陈伍精心挑选三十名精通女真语的士兵,扮作山民猎户,反向渗透到后金哨骑活动区域。“你们的任务是摸清这伙鞑子的兵力、意图和联络方式,但不可打草惊蛇。”陈伍叮嘱带队的老兵赵四。赵四早年曾在辽东与后金作战,精通女真语。与此同时,冯七的工匠营加紧改进兵器。受后金弓箭启发,冯七改进了振川营的弓弩设计,增加了射程和威力。他还根据陈伍的描述,开始尝试制作对付骑兵的拒马枪和铁蒺藜。
灰鸢则加强了内部排查,严防后金细作混入。果然在新附流民中查出几个形迹可疑者,经审讯,确与后金有牵连。“营官,后金对我们了解之深,超出预期。”灰鸢汇报,“他们不仅知道我们击败‘座山雕’的细节,还了解营中主要将领的性格特点。”
陈伍目光深邃:“看来,我们已入他人棋局。不过,下棋的,未必只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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