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潮初涌
木盒静静躺在梳妆台上,那株金线幽兰在午后渐斜的光线里,暗金纹路仿佛活物,散发着无声的威胁与诱惑。
沈清辞指尖拂过冰凉的花叶,脑中飞速检索着前世记忆。此物罕有,所知者不外乎皇宫大内、少数杏林国手、以及……专精阴私之事的某些势力。夜凌云此刻尚未得势,应还未掌控这种层级的东西。那会是谁?
“青黛,”她声音平静无波,“门房可说递盒子的人是何模样?”
青黛摇头:“是个生脸的小乞丐,只说有人给钱让他送来的,放下盒子就跑没影了。”
无迹可寻。对方很谨慎。
是柳氏母女?她们若有此物和这般心机,前世何须等到最后才动手?可能性不大。
是夜凌云的试探或警告?时间点太巧,但他目前未必有这资源与动机,用如此隐晦的方式。
还是……另有她前世未曾察觉的势力,早已将目光投向了永宁侯府,或者说,投向了她?
沈清辞将盒子锁进妆奁最底层。不管是谁,既然送了礼,必有所图。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眼下,有更紧迫的事。
“更衣,我们去梧桐苑。”她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小姐,侯爷让您禁足……”青黛弱声提醒。
“父亲只说禁足揽月阁,可没说不许在府内行走。”沈清辞已走向衣架,挑了件更利落的浅碧色常服,“何况,探望亲弟,天经地义。”
梧桐苑位于侯府东侧,清静少人。沈清辞踏入院门时,正值申时,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洒下细碎光斑。院中石桌前,一个穿着青色学子衫的瘦弱男孩正执笔写字,时不时掩口低咳两声,正是她十岁的幼弟沈清安。
“安儿。”沈清辞唤道,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与酸楚。前世,弟弟惨死的模样梦魇般刻在她心底。
沈清安抬头,见是她,苍白的小脸上立刻绽开笑容,放下笔快步迎来:“阿姐!你怎么来了?我听说前厅……”他眼里露出担忧,显然退婚的风波已传到他耳中。
“无妨。”沈清辞抬手,自然地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领,指尖似不经意地搭上他的腕脉。脉象浮细而弱,先天不足,更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沉滞感……是了,此时慢毒已初入肌理,只是剂量极微,寻常大夫根本诊不出,只会认为是体虚之症。
她心下一沉,面上却不露分毫,柔声问:“近日功课可累?夜里睡得可安稳?咳疾似乎又重了些。”
沈清安乖巧点头:“先生夸我进步了。夜里有时会醒,觉得闷。药……一直在喝。”他看向旁边石桌上半碗未用完的褐色药汁。
沈清辞端起药碗,凑近鼻尖轻嗅。浓浓药味掩盖下,一丝极淡的、属于“苦蔓藤”根茎的涩气萦绕不散。苦蔓藤性寒,少量可止咳平喘,但长期服用会郁结脏腑,损伤根基,尤其对清安这般先天不足的孩童,无异于慢性谋杀。这药方,出自府中常用的李大夫之手,而李大夫,是柳氏荐来的。
好个面慈心狠的继母!竟从那么早便开始布局。
“这药味道不好,安儿不爱喝便少喝些。”沈清辞放下碗,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备好的小巧荷包,“阿姐最近得了些安神的香草,自己配了个香囊,你带在身上,或能让你夜里睡得好些。”香囊里装的,是她昨夜用现有药材匆忙调配的,几味能温和化解苦蔓藤毒性、并固本培元的药草研磨混合而成,气味清雅,不易察觉。
沈清安欣喜接过,凑近闻了闻:“好香!谢谢阿姐!”
姐弟二人正说着话,院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与娇笑。
“哟,姐姐也在呢?真是姐弟情深。”沈娇娇带着丫鬟春杏,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今日穿着桃红撒花裙,鬓边一朵新鲜海棠,越发显得人比花娇,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沈清辞将清安往身后护了护,神色淡漠:“妹妹今日倒是清闲。”
“听说姐姐被父亲禁足,妹妹特来探望。”沈娇娇目光扫过石桌上的药碗和清安手中的香囊,笑得更甜,“姐姐对清安真是关心,连药都要亲自过问。不过,是药三分毒,姐姐虽懂些医术,毕竟不是正经大夫,有些东西……还是慎用为好,免得适得其反。”她意有所指。
“不劳妹妹费心。”沈清辞语气平静,“我虽不才,分辨药材毒性尚可。倒是妹妹,近日气色红润,想必是母亲那里的‘珍珠养颜膏’用得趁手。只是那膏中有一味‘紫茉莉根粉’,虽能增白嫩肤,用量过度却易使肤色日后暗沉难褪,妹妹还须提醒母亲,适度为宜。”
沈娇娇笑容一僵。她最近确实得了母亲新给的珍珠膏,效果奇佳,却不知有此隐患。沈清辞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还当着丫鬟面说出来!
她心中惊疑不定,强笑道:“姐姐说笑了,母亲给我的自然都是好的。”不欲再多纠缠,她转向沈清安,从春杏手中拿过一包糕点,“清安,二姐给你带了桂花糖糕,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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