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毒牙初淬
太原城西,荒废的晋祠外围,一处日军早年修建、现已半弃用的仓库区。
白日里,这里只有乌鸦盘旋,野草蔓生。但每到深夜,某些经过特殊加固的库房内,便会传出迥异于普通军事训练的、极其压抑而精准的声响——不是喊杀,而是短促的口令、金属器械冰冷的碰撞、肉体击打沙袋的闷响,以及偶尔响起的、安装了消音器的枪械那特有的“噗噗”声。
库房内部被改造过。窗户被封死,墙壁加装了隔音材料,只有几盏大功率汽灯悬挂,投射下惨白刺眼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机油味和淡淡的硝烟味。
十个人,清一色黑色紧身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只露出一双双冰冷专注的眼睛。他们正在进行综合障碍越训。障碍并非简单的壕沟矮墙,而是模拟复杂室内环境的组合:需要在保持绝对静默的前提下,快速通过布满铃铛和红外线(简易版,用细线和手电筒光束模拟)的“警戒区”,徒手攀爬布满滑腻苔藓模拟物的垂直管道,在摇摆的横梁上保持平衡并精准射击五米外的人形靶(靶子只有拳头大小),最后利用抓钩和绳索,悄无声息地降落到指定位置,用匕首解决掉模拟哨兵的人偶——割喉的位置、深度、角度,都有严格标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除了必要的器械摩擦和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多余声响。每个人的动作都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确和效率。
南造云子站在二楼搭建的观察台上,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她今天穿了一身合体的黑色训练服,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金丝眼镜换成了防风护目镜。她身边站着两名从关东军特种部队借调来的教官,以及小林少佐。
“云子课长,这批队员是从第一军各部队选拔出的最精锐的士兵,包括擅长白刃战的、枪法精准的、精通爆破的、以及熟悉山地地形的。”小林少佐低声介绍,“加上您从上海带来的三位专家,这支‘竹机关特别行动队’的战斗力……”
“还差得远。”南造云子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让楼下刚刚完成一轮训练、正微微喘息的队员们动作一滞。
她沿着铁质楼梯缓步走下,靴跟敲击钢板的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格外清晰。她走到那十名队员面前,目光逐一扫过他们。被她目光触及的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胸膛。
“速度,合格。精准,合格。静默,勉强合格。”南造云子的评价简洁冷酷,“但你们身上,还带着太多‘军人’的味道。一往无前的勇气,服从命令的惯性,正面搏杀的思维。”
她走到一个人形靶前,手指轻轻拂过靶子上匕首划出的、几乎在同一位置的割喉痕迹。“太标准了。标准到敌人只要研究过我们的训练手册,就能预判你们的攻击模式。”
她转身,面向众人:“你们要忘记自己是‘士兵’。从今天起,你们是影子,是毒蛇,是融入背景的尘埃。你们的任务不是击败敌人,而是找到他们最脆弱、最意想不到的节点,然后轻轻一触,让他们自己崩溃。”
她打了个手势。一名教官推过来一辆小车,上面盖着帆布。掀开后,露出的是几套与日军制式装备截然不同的东西。
“这是为你们量身定制的装备。”南造云子拿起一把枪管粗短、带有奇怪消音装置的冲锋枪,“百式冲锋枪试验改进型,射速降低,但更安静,更适应狭小空间。子弹是特制的亚音速弹,配合消音器,三十米外难以分辨枪声来源。”
她又拿起一套看似普通的深蓝色工装:“渗透服,面料经过特殊处理,不易反光,不易刮蹭出声,内侧有隐藏口袋,可携带微型工具、毒药、窃听器。”
还有带夜视功能的单筒望远镜(极其珍贵,仅有两套)、特种炸药(塑性炸药,可随意塑形)、甚至包括几小瓶无色无味的毒剂和对应的解毒剂。
队员们眼中露出惊讶和兴奋。这些装备,他们从未见过,甚至未曾想象。
“装备是工具,但最重要的是这里。”南造云子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情报、分析、伪装、心理博弈。从明天开始,文化课和特种技能课时间对调。上午,学习山西地方方言、民俗、中共及八路军的组织结构、常用暗号识别、反审讯技巧。下午,进行针对性实战模拟。”
她走到库房一侧,那里竖起了一块巨大的黑板,上面已经贴满了照片、地图和关系图。中心位置,是“龙渊基地”和“李昊”的标记,周围辐射出多条线索。
“你们的第一个长期目标,就在这里。”南造云子的手指点向太行山南麓那片被标记的区域,“而你们的第一个阶段性任务……”
她的指尖滑向关系图中一个次级节点:“瓦窑沟。”
第二节:信任的裂痕
龙渊基地,政治部临时办公室(由一处较小的岩洞改造)。
气氛有些凝滞。赵卫国坐在简陋的木桌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对面坐着政治部新任的年轻干事小徐,还有两名从军区下来、负责协助整训和思想工作的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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