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队伍所有人,包括那辆喘着粗气的长城炮,终于耗尽全力,气喘吁吁地爬上一段相对平缓的山脊时,陈默和与他并肩而行的李铁,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猛地停下了脚步!
陈默抬起手,用手背擦去眉骨上快要滴落的汗珠,手搭凉棚,眯起那双锐利的眼睛,向山脊的另一侧望去。
只见下方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山间盆地,地势平缓,一条蜿蜒如银色丝带的河流静静地穿过盆地中央,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而就在这条河流的两岸,依着水势和地形,静静地匍匐着一片规模不小的、灰蒙蒙的建筑群——那是一座小县城的完整轮廓!高低错落的楼房,其中甚至有几栋超过十层的建筑,如同沉默的巨人;纵横交错、依稀可辨的街道网格;大片大片的低矮民居区域;以及,一座横跨河流、连接两岸的钢筋混凝土桥梁,虽然看不清细节,但骨架依然完整。
“县城!前面有座县城!”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如同发现绿洲般的激动,他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望向身后疲惫不堪的队员们。
听到他的声音,所有人都努力抬起头,向前望去。他们脸上干涸的泥浆在阳光下变成了一个个灰白色的斑点,显得颇为滑稽,但每一张脸上,那原本被疲惫和麻木占据的表情,此刻都瞬间被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惊喜所取代!
第一个目标,竟然真的在他们耗尽最后一滴燃油之前,如同奇迹般出现在了眼前!在皮卡车彻底变成一堆废铁之前,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像样的、可能蕴含着他们急需的一切的补给点!
县城!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存在废弃的加油站,哪怕只是油罐底部残存的、混有杂质的油料,也足以让他们欣喜若狂!意味着可能存在尚未被完全洗劫一空的药店、诊所,甚至小医院,里面或许就藏着能救周小山命的抗生素、缝合针线、消毒用品!意味着那些数以千计的民居、商铺的废墟里,可能还遗留着未被发现的、密封完好的罐头食品、瓶装水、衣物工具!更意味着,他们极有可能找到梦寐以求的、能够替代这痛苦步行的交通工具——无论是锈迹斑斑但尚能骑行的自行车、摩托车,还是更理想、更实用的手推车、板车,甚至是……万一,有还能发动的汽车?
然而,还有一种可能…
县城,在末世,从来都不仅仅是希望之地。它那寂静的、看似无人的表象之下,往往隐藏着更深的、更致命的未知危险。六年的时光,足以让任何人类聚居地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谁也不知道,那座在阳光下看似安详的县城里,究竟蛰伏着什么。是盘踞其中、划地为王、比他们之前遭遇的“收割者”更为凶残和庞大的幸存者掠夺团伙?还是游荡着数量惊人、因某种原因聚集于此、对活人气息极度敏感的巨大尸群?亦或是,某些区域已经被更加诡异、危险的变异生物所占据?甚至,可能布满了前人留下的、各种致命而隐蔽的陷阱,等待着无知者踏入?
陈默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张张布满泥点的脸庞,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进去看看。
“有枣没枣,我们都得进去看看了。”他沉声说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全体提高警惕,检查武器,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我们,进城!”
山脊上远眺的那座县城轮廓,在渐渐西斜的日光下看似近在咫尺。然而,“望山跑死马”这句古老训诫,在残酷的末世依然如同铁律般有效。队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又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在泥泞未干、杂草丛生的坡地和残破公路上艰难跋涉,才终于真正抵达这座山间小县城的边缘地带。
越是靠近,那股被漫长时光和席卷一切的灾难共同冻结、沉淀下来的死寂气息便越是浓重,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扑面而来,压迫着每个人的感官。曾经代表人类活动痕迹的喧嚣与烟火气,早已被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静默所取代,只有风穿过空荡街道时发出的呜咽,像是在为这片文明的墓碑低唱挽歌。
陈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县城边缘的建筑群,最终选择了一处位于相对偏僻角落、带有高大砖石围墙的独立院子作为临时落脚点。这院子看起来像是个早已废弃的小型加工厂或者仓库,围墙高达近三米,由红砖砌成,虽然布满苔藓和裂缝,但整体结构看起来还算完整。那扇厚重的铁皮大门虽然锈迹斑斑,边缘甚至有些卷曲,但门栓尚且牢固,给人一种坚实可靠的感觉。
孙小海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方向盘,将承载着他们最后希望的长城炮皮卡,缓缓驶入了院子中央。车斗里,周小山虽然奇迹般地苏醒过来,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和吞咽,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身体极度虚弱,肩头的伤口仍需密切观察和精心照顾。
在王大柱和李铁迅速而高效地清理了院子里几只漫无目的游荡、身体早已腐朽不堪的丧尸后,沉重的铁门被缓缓关上,门栓落下,发出“哐当”一声闷响。这一刻,这个荒废的院子仿佛与外面那个危机四伏的死寂世界暂时隔绝开来,成为了他们又一个来之不易的、能够短暂避风的简陋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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