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砸断枯枝的瞬间,苏知微的手已经扣住了春桃的肩膀,把她狠狠按下去。药箱被她顺势拉过来顶在头顶,碎石噼啪砸在木板上,有几块蹦进了车厢。
“别抬头。”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没抖。
春桃咬住下唇,手死死抠着药箱边缘,指节泛白。她想喊,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气声。
苏知微没再看外面,手指迅速滑到车后板内侧,摸到那个不起眼的凸起——是她前夜亲自加固的暗扣。她用力一掰,夹层弹开,把油布包塞进去,又抓了两把药渣盖在上面,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藏好了?”她问。
春桃点头,声音发颤:“藏……藏好了。”
苏知微抽出银簪,贴身攥紧,另一只手掀开帘子一条缝。
坡顶的泥土翻新过,草根断裂的方向一致朝外,明显是人为撬动。石头不是滚下来的,是被人推下来的。
她心里有了数。
“慢点走。”苏知微沉声说,“别跑。”
春桃愣了一下:“可后面——”
“后面没人。”苏知微放下帘子,“他们要的是结果,不是追杀过程。第一波动手的人,现在早就撤了。”
她说完,闭了闭眼,靠在车壁上,像在养神,其实耳朵一直听着外头。
现在到处都觉得很正常,可越正常,越不对劲。
她忽然睁眼:“等会路过前面那片塌土,别让马停。”
春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前方道路中央堆着一堆黄土,半截断树横在路上,看着像是山体滑坡。
“可是……路被堵了啊。”
“土色太匀,边上也没雨水冲刷的痕迹。”苏知微冷笑,“谁家滑坡能堆得这么整齐?这是等着我们停下,好下手。”
她从药箱里摸出一个布团,里面裹着干艾草,是她备着驱寒用的。她把火折子递给春桃:“等车靠近那堆土,你就点着它,扔角落。”
春桃接过去,手还在抖,但没再问为什么。
马车缓缓逼近那处“塌方”,马夫勒紧缰绳,正要停,苏知微忽然喝了一声:“走!”
话音未落,春桃已划燃火折子,把艾草团扔进车厢角落。
烟雾往外涌,瞬间弥漫在车周围。
就在这一瞬,苏知微抬手,用银簪尖在马臀上轻轻一刺。
马吃痛,长嘶一声,猛地往前狂奔,四蹄腾空,跃过那堆松软的土堆,冲了出去。
春桃被颠得撞在车壁上,差点叫出声,却被苏知微一把拉住手腕:“闭嘴,他们在听动静。”
果然,车刚冲出烟雾,两侧林子里就传来脚步声,至少三四个人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速度快,落地轻,显然是练过的。
“他们来了。”春桃牙齿打颤。
苏知微没应,只从药箱底层取出一个小瓷瓶,拔掉塞子,里面是灰白色的粉末。她把粉末倒在掌心,又撕下一块衣角,包成小布袋,握在手里。
“待会有人扑上来,你就往他脸上撒。”
“娘、娘子……”春桃咽了口唾沫,“要是他们直接砍人呢?”
“那就看谁先出手。”苏知微盯着车帘,“但他们不敢太狠。贵妃要的是‘意外’,不是明刀明枪杀人。所以他们只会用短刀,不会用弓箭;只会偷袭,不会正面围攻。”
话音刚落,车帘猛地一动。
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一只戴着皮套的手掀开车帘,一个蒙面人跃上车辕,手中短刀直取车内咽喉。
春桃尖叫一声,本能地挡在前面。
苏知微早有准备,手腕一扬,布袋里的粉末迎面撒出。
那人正要挥刀,忽然吸进一口,呛得剧烈咳嗽,眼前一花,动作顿时慢了半拍。
就是这一瞬,苏知微猛地推开春桃,翻身撞出车外,脚落地的同时伸手一拽,正好抓住那人脚踝。
对方重心不稳,被她顺势一拉,整个人从车辕摔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苏知微没给他反应的机会,膝盖压住他胸口,发间银簪抵上他喉结。
那人挣扎着要爬起,却被她用力一顶,喉头传来刺痛,顿时不敢动了。
“说,谁派你来的?”她声音冷得像冰。
那人喘着粗气,眼神闪躲:“我……我不知道……就是拿钱办事……”
“那你告诉我,你是哪一拨的?”苏知微手上加力,簪尖微微陷进皮肉,“我这簪子沾过毒,划破一点,你也活不过半个时辰。你现在不说,等我死了,你也得陪葬。”
那人脸色变了,呼吸急促起来:“是……是柳美人旧部的人找的我……他们说只要你们回不来,事成之后给五十两银子……别的……我真的不知道!”
“柳美人?”苏知微眯起眼,“她人都被贬去冷宫了,还能调动杀手?”
“不是她本人……是她哥哥在外头联络的……我们只管动手,背后是谁……没人敢问。”
苏知微盯着他眼睛,看出他说的是实话。
她慢慢收回银簪,却没松开钳制:“你们一共几个人?埋伏了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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