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因即将到来的南征而暗流涌动。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讲武堂大营的方向。
而那些携带着秘密信件的死士,早已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他们正将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消息,送往遥远的东南。
十余日后。
福建路,泉州城。
这座大宋最繁华的海港城市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码头上人来人往,商船如织。
似乎并没有人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变故。
但在这份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早已是两重天地。
蒲氏府邸。
书房内,蒲开宗正来回踱步,神色疲惫。
距离他派人送信去京城弹劾韩世忠,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天。
可是京城那边却迟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朝廷到底是什么态度?
皇帝是信了,还是没信?
这种未知的等待最是折磨人。
这些天,韩世忠那边倒是老实了许多。
自从上次带兵强行“买”粮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城。
只是将码头大营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可越是这样,蒲开宗心里就越是没底。
他总感觉,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就在这时,一名管家神色慌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件:“老爷!老爷!”
“京城……京城来信了!”
蒲开宗身体猛地一震!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从管家手里夺过了那封信。
信封上是熟悉的陈氏家族私印。
他屏住了呼吸。
他颤抖着手撕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书房里很安静。
只能听到蒲开宗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变了。
从期待到震惊,再到恐惧,最后只剩下一片惨白。
信纸从他手中滑落。
他整个人像是失了力,一屁股瘫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
眼神空洞。
跟在他身后一同进来的蒲世杰看到叔父这副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连忙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信。
“叔父!叔父!到底怎么了?京城那边怎么说?”
他焦急地看起了信上的内容。
很快,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和蒲开宗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
“什么?!”
“平南大将军?!”
“岳飞……亲率三千天子门生南下?!”
“罪己诏……陈公他们竟然……竟然被迫写了罪己诏?!”
蒲世杰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
手里的那封信轻飘飘的,却让他几乎拿不住。
这哪里是什么好消息!
这分明就是一封来自京城的“催命符”啊!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场在泉州的局部冲突。
只要在朝堂上把韩世忠斗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却没想到!
皇帝竟然下了如此大的决心!
他竟然要为了一个韩世忠而对整个江南动刀子!
“完了……”
“全完了……”
蒲世杰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蒲开宗,空洞的眼神里却忽然亮了一下。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把就夺过了蒲世杰手中的信件!
“不!”
“还没完!”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疯狂。
他指着信件末尾那段被陈东用血红色朱砂笔圈出来的话:“世杰!你看清楚!”
“陈公在信里是怎么说的?”
“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皇帝是要抄我们的家,分我们的地啊!”
“投降就是死路一条!唐安的下场你忘了吗?陈公他们在京城的遭遇你忘了吗?”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想不想打的问题了!”
“是那个小皇帝在逼着我们不得不反!”
蒲世杰被他叔父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叔父……您的意思是……”
“没错!”
蒲开宗重重一拍桌子!
“反了!”
“既然他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自己挣一条活路出来!”
“陈公的信就是集结令!他已经帮我们把整个江南的士绅都给串联起来了!”
“我们有人,有钱,有地利!”
“那岳飞不过区区三千人,而且还是北方的旱鸭子!”
“到了我们江南这片水网里,是龙他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他也得给我卧着!”
“只要我们能挡住岳飞的第一波攻势,让朝廷知道我们江南不是好惹的!”
“到时候再谈,就不是现在这个价钱了!”
蒲开宗越说越激动。
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
几乎在同一时间。
泉州港,码头大营。
韩世忠的行辕之内,气氛却是一片欢腾。
就在刚才,一名风尘仆仆的朝廷信使骑着一匹快要累死的战马冲进了军营。
他带来的,是皇帝陛下的亲笔圣旨!
此刻,韩世忠正手捧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双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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