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来了多个版本的《贵妃醉酒》经典唱段录音,反复聆听、模仿、分析。又专门请了一位退休的京剧旦角老师,一字一句地抠咬字、归韵、气息运用、身段感觉(虽然录音不需要身段,但他认为内在的“形神”会影响声音表达)。他将现代声乐中关于共鸣位置、声音集中的科学方法,尝试性地应用到京剧唱法的练习中,寻找既能保持韵味又更适应现代录音技术和听众听觉习惯的平衡点。嗓子练到沙哑,就含一片润喉糖,喝一口胖大海,缓过来继续。
宋柯和制作团队全力配合,与胡立工作室敲定了版权,请来了顶尖的编曲,根据沈遂之的声线特点和对歌曲的理解,对编曲进行了细致的调整,强化了古今对话的戏剧张力,也让流行与戏曲的转换更加丝滑而富有冲击力。
录音那天,气氛格外凝重。沈遂之走进录音棚,仿佛不是去唱歌,而是去赴一场关乎命运的战役。前奏响起,他迅速进入状态。流行部分,他唱得深情而克制,为后面的爆发积蓄力量。当旋律滑向那个关键的转换节点时,录音棚内外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只见沈遂之微微仰头,眼神瞬间变换,一种属于舞台的、遥远而华美的神采掠过他的脸庞。他开口,不再是沈遂之清朗中带着沧桑的流行嗓,而是一把清越哀婉、韵味醇正的京剧旦角声线!
“爱恨就在一瞬间——”
“举杯对月情似天——”
……
每一个字都如珍珠落玉盘,气息绵长,转折精妙,将杨贵妃酒醉后的痴怨、自怜、对往昔荣华的追忆与对命运无常的慨叹,演绎得入木三分。更绝的是,他在严格遵循京剧韵味的同时,巧妙地融入了一丝更贴近现代审美的声音质感,让这段唱腔在惊艳之余,并不显得过于古旧和隔膜,与前后流行段落形成了完美的呼应和升华。
当最后一句唱罢,余韵在顶级音响中缓缓消散,录音棚里安静得能听到空调送风的微弱声响。隔音玻璃外,宋柯、制作人、录音师,全都怔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撼。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掌声响了起来,越来越响,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叫好声。
沈遂之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知道,他抓住了。不仅仅是一段高难度的唱腔,更是一种可能性,一种真正将流淌在他血液中的传统精髓,以现代音乐语言重新激活、焕发惊人魅力的可能性。
《新贵妃醉酒》毫无争议地,被定为沈遂之首张个人专辑的主打歌,甚至是核心灵魂。这首歌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不仅让整张专辑的策划方向骤然清晰,也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对沈遂之的未来,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炽热的期待。
沈遂之走出录音棚,北京秋日的阳光正好。他眯起眼,看着街道上熙攘的车流。前路依旧未知,挑战只会更多。但手握《新贵妃醉酒》这样一把独一无二的“利器”,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力量。这张即将诞生的唱片,不再仅仅是他音乐生涯的起点,更将是一场宣告,一场由他沈遂之领衔的、关于传统与现代、关于根与翼的华丽冒险的开场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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