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卸下伪装见真我,微光汇聚破尘嚣
早读课的铃声刚落,教室里还飘着粉笔灰的味道。我(舒可)刚把英语书翻开,就听见前排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夹杂着刻意压低的嘲笑。
王小丫坐在我斜前方,后背挺得笔直,手里攥着语文课本,指节都泛白了。她同桌李娟正凑在她耳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小丫,我妈昨天看见你妈在菜市场扫街了,穿着那件旧外套,多丢人啊。还有你爸,听说在工地搬砖,浑身都是灰,你就不觉得难为情吗?”
以前遇到这种话,王小丫只会把头埋得更低,假装没听见,眼眶红了也不敢吭声——她从小就胆小,总怕别人笑话家里穷、爸妈工作不体面,连家长会都不敢让爸妈来。
可今天,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转过头,眼神清亮又坚定,没有丝毫怯懦:“我妈扫街、我爸搬砖,有什么丢人的?”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李娟愣了愣,没想到平时胆小的王小丫敢顶嘴,又撇了撇嘴:“本来就丢人啊,人家同学爸妈都是老师、老板,就你爸妈是干苦力的……”
“干苦力的怎么了?”王小丫猛地站起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爸在工地搬砖,一天扛几十袋水泥,凭力气挣钱,一分一厘都干净;我妈扫街,把菜市场扫得干干净净,让大家买菜舒心——他们没偷没抢,光明正大,我为什么要难为情?”
她胸膛微微起伏,脸上带着点红,却笑得格外骄傲:“我家是不富裕,可我爸妈把最好的都给我了!他们供我读书,让我能当学习委员,能考年级前十——我凭自己的努力争气,我爸妈凭自己的力气养家,我们一家都光明正大,比那些只会嘲笑别人的人强多了!”
李娟被说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周围的同学也纷纷点头,有几个还悄悄竖起了大拇指。王小丫坐下时,偷偷看了我一眼,眼里闪着光,那是卸下伪装后,真实又自信的光。
放学回家,推开家门就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爸爸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却没怎么看,眉头微微皱着。
“爸,妈,我回来了!”我换了鞋走进厨房,帮妈妈递了个盘子,“今天怎么这么丰盛呀?”
妈妈笑着往我嘴里塞了块红烧肉:“你奶奶今天过来吃饭,你爸特意去买的肉。”
正说着,门铃响了。奶奶挎着个布袋子走进来,把袋子往桌上一放,径直走进厨房:“可儿妈,我看看你做啥好吃的。”
她凑到灶台前,瞥了眼锅里的青菜,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你这菜怎么又炒得这么淡?跟没放盐似的,我这老年人口味重,吃着没味道!赶紧加点盐!”
换做以前,妈妈肯定二话不说就拿起盐罐往锅里撒,一边撒还一边陪着笑:“妈,您别急,我这就加,这就加。”可今天,妈妈手里的锅铲顿了顿,却没去拿盐罐,只是笑着回头:“妈,这菜我按我和可儿的口味炒的,淡口健康。您要是觉得没味道,桌上有酱油,您蘸着吃就行,或者我给您煮碗面条,您自己调味?”
奶奶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妈妈会这么说,脸色沉了下来:“你这话说的,我大老远跑来,你就给我吃这个?淡不拉几的,怎么咽得下去?”
“妈,不是我不迁就您,”妈妈关掉燃气灶,把青菜盛进盘子里,语气平稳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以前我总想着,您是长辈,得顺着您的心意来,您说菜淡我就加盐,您说饭硬我就多焖会儿,可我迁就来迁就去,自己累得慌,也没见您真的满意。”
她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继续说道:“现在我想通了,人活着,不能总为了别人委屈自己。我爱吃淡口,可儿也爱吃,这菜炒得合我们心意,我们吃得舒心。您有您的口味,我有我的,没必要非得让我按您的意思改——您要是不喜欢,我就给您煮面条,或者您想吃啥,我再给您做,但这青菜,我就按自己的口味来。”
奶奶被说得没了话,悻悻地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嘟囔:“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爸爸放下报纸,笑着走过去:“妈,可儿妈说得对。以前她总迁就您,自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不装了,说心里话,这才好呢。您要是觉得菜淡,就蘸点酱油,实在不行,我给您买您爱吃的酱菜去?”
奶奶没吭声,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我看着妈妈坦然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特别踏实——以前妈妈总被“好儿媳”的标签绑着,活得小心翼翼,现在她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不再勉强自己迁就别人,这才是最动人的样子。
晚饭时,桌上摆着红烧肉、清炒青菜、番茄炒蛋,还有一碗给奶奶煮的阳春面。奶奶没再抱怨菜淡,默默吃着面条,偶尔夹一筷子红烧肉。
妈妈给我夹了块青菜,轻声说:“可儿,你看,不用迁就,也没怎么样。以前我总怕惹奶奶不高兴,怕别人说我不孝顺,所以一直忍着、装着,结果自己累得够呛。现在我不装了,敢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心里反而亮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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