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头的王旗迎风招展,云南渐次平定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波谲云诡的南明政局中激荡起巨大的涟漪。朱常沅坐镇春城,并未沉醉于眼前的胜利,他的目光已越过滇桂交界的重重山峦,投向了更为富庶、也更为关键的两广之地。
此时的天下面临剧变。隆武朝廷在清军压力下处境维艰,而原本态度暧昧的两广总督丁魁楚,在得知朱常沅迅速平定云南、实力暴涨后,心态发生了微妙而急剧的转变。他深知,卧榻之侧,已非昔日可轻易拿捏的幼虎,而是一头吞云吐雾、爪牙锋锐的猛狮。恐慌与猜忌之下,丁魁楚的动向愈发可疑,与清廷秘密媾和的传闻甚嚣尘上。
“王爷,丁魁楚老儿恐生异心!”李元胤拿着最新的谍报,神色严峻,“若其献两广而降清,则我军侧翼洞开,云南顿成孤岛,且清虏可顺西江直扑我腹地,后果不堪设想!”
沐涵亦道:“丁魁楚首鼠两端,非可信之人。如今王爷坐拥云南,兵精粮足,声威正盛,岂能坐视其将两广拱手献于清虏?当有所决断。”
朱常沅站在巨大的舆图前,手指缓缓划过由云南通往广西、广东的条条路径。他深知,出兵两广,已非选择,而是生存与发展的必然。不仅是为了消除侧翼威胁,更是为了获取至关重要的出海口、更丰腴的财赋之地,以及连接福建郑氏、共抗清虏的战略通道。
“丁魁楚欲卖国求荣,我辈岂能容他!”朱常沅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然出兵之事,需谋定后动。我军新定云南,兵力分散,若倾巢而出,后方空虚;若逡巡不前,则贻误战机。”
经过周密筹划,一个大胆而稳健的计划出炉:
一、高举义旗,抢占大义名分。 朱常沅以永明亲王、督师三省的身份,传檄两广,公开揭露丁魁楚“勾结清虏、图谋不轨”的罪行,宣称“奉天讨逆,以清君侧”,为自己出兵赋予充分的合法性与正义性。檄文直指丁魁楚,而对两广将士百姓则极力安抚,宣称“只诛首恶,胁从不问”,以分化瓦解敌军。
二、精兵疾进,速战速决。 不进行大规模、耗时的全面动员,而是充分发挥主力经过战火锤炼、机动力强的优势。朱常沅命李元胤为征粤大将军,统帅包括虎捷营在内的两万精锐为东征主力,沐涵参赞军务。另派麾下得力将领,率偏师策应,目标是像一把尖刀,直插丁魁楚的心脏——肇庆。
三、水陆并进,策反内应。 一方面,陆路主力自云南东部快速东进,突破边境关隘,直扑南宁,切断丁魁楚与广西西部的联系,继而向肇庆推进。另一方面,朱常沅利用在广西西部的基础和声威,秘密联络对丁魁楚不满的当地明军将领和士绅,许以高官厚禄,策动其倒戈或保持中立。同时,开始着手组建和征集小型船队,为将来可能的水路作战和控制西江航道做准备。
永明二年秋,李元胤誓师东征。安国军主力犹如出柙猛虎,自云南扑向广西。战事进展之顺利,超乎预期。
丁魁楚虽经营两广多年,但政以贿成,军备废弛,士卒离心。面对挟大胜之威、士气如虹的安国军精锐,其部署在滇桂边境的部队一触即溃,或望风而降。李元胤严格执行朱常沅的方略,对降卒秋毫无犯,妥善安置,对百姓则抚慰有加,迅速稳定占领区秩序。
安国军兵锋所至,广西西部州县纷纷易帜。早已对丁魁楚不满的明军将领,如驻守浔州(今桂平)的副总兵焦琏,在得到李元胤的保证后,毅然率部起义,加入讨逆大军,使得东征军声势更壮。
消息传至肇庆,丁魁楚惊惧交加。他没想到朱常沅动作如此迅猛,更没想到自己麾下竟如此不堪一击,众叛亲离。仓皇之下,他试图收缩兵力,固守肇庆,同时加紧向已进入广东的清军求救。
然而,大势已去。李元胤与焦琏会师后,大军沿西江东下,势如破竹。丁魁楚的防线形同虚设,沿途守军或逃或降。未等清军来援,李元胤的大军已兵临肇庆城下。
围城不过数日,丁魁楚内部生变,其部将见大势已去,不愿为其陪葬,发动兵变,打开城门迎接王师。丁魁楚试图携家眷财宝乘船潜逃,被截获于江上。这个一度权倾两广、首鼠两端的军阀,最终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李元胤迅速控制肇庆,安民告示,肃清余孽。并立即分兵抢占广东要地,尤其是向珠江口方向挺进,以遏制清军可能的南下图谋,并试图与在福建、广东沿海活动的郑成功势力建立联系。
捷报传回昆明,朱常沅麾下一片欢腾。迅速平定两广(尤其是清除了丁魁楚这个巨大隐患),意味着朱常沅的势力范围急剧膨胀,真正成为了南明后期最具实力和地盘的抗清力量之一。
然而,朱常沅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深知,夺取两广易,治理两广难,而真正的考验——与清军主力的正面碰撞——才刚刚开始。他立即下令:
妥善处置丁魁楚及其党羽,稳定两广政局。
整编收降的明军,汰弱留强,纳入统一指挥体系。
火速向广东增兵派将,巩固防线,特别是加强广州、韶州(今韶关)等要地的防御,准备迎击即将南下的清军。
积极遣使联络郑成功,试图形成东西呼应、共抗清虏的战略态势。
出兵两广,一战功成,永明亲王朱常沅的声威达到顶点。但他也清楚地看到,席卷天下的赤潮,即将与南下的寒流迎头相撞,最惨烈的风暴,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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