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碎片在火光映照下,表面那些绿锈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动、重组,最终在镜心凝结成一幅模糊的画面——不是倒映眼前的景象,而是某种深藏在时空褶皱里的记忆片段。
画面里,浑浊的河流上游,几具穿着现代防护服的身影正在倾倒某种粘稠的黑色液体。液体入水后迅速扩散,与河底沉积的矿物发生反应,释放出淡紫色的气雾。气雾顺流而下,所过之处,鱼群翻白,水生植物枯死,连河岸的泥土都开始渗出恶臭的脓水。
那些防护服上,蚀心基金会的标志清晰可见,果然是他们在上游投毒。
但画面继续变化,倾倒液体的人影褪去,河流深处浮现出另一幅景象——那不是人为投毒,是更古老、更本质的污染源头:河床裂缝里,一股暗红色的浊流正缓缓渗出,那浊流散发的气息,火爆昙和文心竹都太熟悉了。
尊者的力量……浊灵污染……
蚀心基金会只是表层执行者,真正的污染源来自地脉深处,来自尊者被封印的本体通过地脉网络渗透出的力量余波。基金会做的,不过是往已经着火的地方又浇了一桶油。
大祭司看着镜中画面,脸色铁青,他听不懂中文,看不懂基金会标志,但他能感受到那股暗红色浊流中蕴含的、对一切生命的恶意憎恨,那是自然之灵最深恶痛绝的东西。
镜子能净化吗?文心竹打字问。
大祭司摇头:镜子只能照见,不能改变,要净化污染,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火爆昙盯着镜中那片暗红色浊流,功德金火能净化浊灵污染,这是他们在西域古城就验证过的。但以她现在的状态,别说净化整条河流的地脉污染,就连维持金火不灭都很勉强。
除非……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铜镜碎片,镜子能吸收使用者的生命力和气运作为窥探天机的代价,那如果反其道而行,将功德金火注入镜子,借助镜子本身的遮天特性放大净化效果呢?
理论可行,但风险未知。
她将自己的想法通过同心契分享给远在另一片大陆的顾云深和陆北辰,片刻后,陆北辰的回应传来——他调取了之前对遮天伞碎片的所有研究记录,结合文心竹传回的铜镜能量波动数据,给出了一个简化的能量回路模型。
将功德金火注入镜背的三个凹陷点,同时用仙识引导,让金火沿着镜面天然的能量纹路循环。镜子会放大金火的秩序特性,形成小范围的规则净化场,但这样做会急剧加速你的生命力消耗,天谴烙印也可能因此失控。
顾云深的补充更直接:别做傻事,等司徒前辈恢复,或者等我们找到第二块碎片再行动。
火爆昙看着镜中那片不断扩散的暗红色浊流,河流之灵正在死去,雅瓦里族的人还在病痛中煎熬,每多等一天,污染就深入一分,净化的难度就增加一倍。
她没有回应,只是将铜镜碎片握得更紧了一些。
大祭司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决意,老人沉默地走到祭坛边,取下一串用黑色种子和兽骨穿成的项链,戴在火爆昙颈间,项链触体冰凉,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气。
这是祖灵守护,他说,能暂时稳固你的灵魂,防止被镜子吸干,但只能维持一炷香时间。
火爆昙点头致谢,她走到河边,盘膝坐下,将铜镜碎片平放在膝上。文心竹站在她身侧,警惕地观察四周——净化过程不能被打扰。
夜幕完全降临,雨林里响起各种虫鸣和夜行动物的叫声,但在河边这片区域,却异常安静,连风都停了。雅瓦里族的村民围在远处,沉默地注视着,大祭司点燃一炷香,插在河岸边的泥土里。
香头亮起一点红光,时间开始流逝。
火爆昙闭上眼睛,将所剩不多的功德金火从心脉引出,分成三缕,精准注入铜镜背面的三个凹陷点。金火入镜的瞬间,镜身剧烈震动,表面绿锈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金属本体。镜心那片光滑区域开始发光,起初是微弱的淡金,然后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道炽烈的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穿透雨林厚重的树冠,在夜空中撕开一道口子,星光洒落,与金光交融,在河面上方形成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半透明的金色光罩。
光罩内部,规则开始变化,不是扭曲,是重置。
浑浊的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水底渗出的暗红色浊流像是遇到烈阳的冰雪,迅速蒸发、消散。那些漂浮的死鱼尸体,在金光照耀下腐烂停止,然后缓缓沉入水底,化作滋养水草的养分。
岸边的村民中,有人身上水泡开始干瘪、结痂。有人从昏睡中醒来,茫然地坐起身。大祭司看着这一切,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
有效……
但火爆昙的脸色正以恐怖的速度苍白下去,胸前的天谴烙印疯狂抽搐,黑色灼痕向四周蔓延,已经爬到了肩膀和锁骨。颈间那串祖灵守护项链开始发烫,种子一颗接一颗爆裂,兽骨表面浮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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