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舟最近觉得有点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那个他称之为“家”的地方,似乎……变了点味道。
他依旧是那个忙碌的、经常不归宿的顾晏舟。回来时,常常是深夜,带着一身酒气或疲惫。
但几次回来,他都隐约感觉到一种不同。
比如,玄关那个刺眼的卡通狗碗不见了,换成了素净的陶瓷碗,旁边放着的狗粮牌子也换了,看起来更高级些。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狗味似乎也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淡的、像是草木或者……药草的清苦气息?不难闻,甚至有点提神。
比如,客厅那盆碍眼的绿植,好像长得更茂盛了,叶片油绿发亮,被照顾得很好。茶几上偶尔会散落着几本他看不懂的、印着各种植物图片和复杂公式的专业书籍,或者几页写满娟秀字迹、画着植物形态的笔记。
比如,次卧的门关着的时候越来越多。有几次他白天难得回来取东西,发现里面亮着灯,能听到细微的键盘敲击声,或者她压低声音讲电话的声音,似乎是在讨论什么“标本”、“数据”、“野外记录”之类他完全听不懂的词。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好像……很久没看到那个女人在他面前晃悠了。
以前,就算他再冷漠,她似乎总会在某个角落,安静地做着什么,像一道挥之不去的、怯生生的影子。等他回来,她会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吃了没”,或者默默端上一碗温着的什么汤水粥品。
现在,他好几次深夜回来,房子里一片漆黑寂静,次卧门缝下也没有灯光。早上他离开时,次卧也常常是房门紧闭,仿佛里面根本没人。
她去哪了?
这个念头第一次清晰地冒出来时,顾晏舟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去向了?
但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就像一件你从不放在心上、却默认它应该待在原处的东西,突然自己长腿跑了,还跑得无声无息。
这天下午,他因为一份忘在家里的文件,提前回来了。推开家门,阳光正好,透过窗纱洒进来,屋子里很安静,但那种空洞感似乎减轻了些。
他瞥了一眼次卧,门关着。目光扫过客厅,发现沙发角落搭着一件陌生的、看起来像是冲锋衣的外套,沾着点泥点。旁边还放着一个半旧的、看起来容量很大的双肩包,鼓鼓囊囊的,拉链没完全拉上,露出里面一截卷起来的地图和几本厚厚的笔记本。
这都什么玩意儿?
他蹙着眉,走过去,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起那件沾了泥点的冲锋衣看了看,牌子很普通,绝不是他或者顾家会买的款式。还有那个背包,和他认知里沈清悦那些精致的手提包完全不同。
他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重了。
就在这时,次卧的门开了。
沈清悦从里面走出来,似乎没想到他在家,脸上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头发随意扎着,素面朝天,脸上带着一丝忙碌后的倦意,但眼神……却不像以前那样总是低垂着,反而有种……沉静的光。
看到他拿着那件冲锋衣,她走过来,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语气平淡:“不好意思,刚从野外回来,没来得及收拾。”
野外?
顾晏舟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眉头拧得更紧:“什么野外?你去哪儿了?”
沈清悦把冲锋衣叠好,和那个背包放在一起,这才抬眼看他,眼神里没有任何躲闪,只有一种近乎坦然的平静:“工作。”
“工作?”顾晏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你?工作?做什么?端茶倒水还是插花画画?”
他刻薄的话语,像以前一样脱口而出。
但这一次,沈清悦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低下头,或者露出受伤的表情。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总是盛着水汽和怯懦的眼睛,此刻像两潭深水,不起波澜。
“在一个植物研究所,做项目助理。”她回答得清晰简短,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丝毫底气不足。
说完,她不再看他,抱起那堆沾着泥土气息的衣服和沉重的背包,转身走向阳台的洗衣房,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问了句废话的陌生人。
顾晏舟僵在原地,看着她利落离开的背影,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如同野火般瞬间燎原。
工作?植物研究所?项目助理?
她什么时候背着他找了工作?谁允许的?
而且……她刚才那是什么眼神?那是什么态度?
平静得……让人火大!
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牢牢掌控的某种东西,正在悄然失控。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如同影子般存在的女人,似乎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着他无法理解的变化。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比商业对手的刁难,更让他感到莫名的……焦躁和不适。
他盯着阳台方向,眼神阴沉。
看来,他得好好弄清楚,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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