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常在外搞事业,有空,也就和兰二元聊几句,
我在倒卖煤炭,老刘说,
怎么样,挣钱不?老兰问。
凑合,不赔…
把你的煤卖我点!老兰问,我家那时候自个儿烧暖气炉。老兰又拉拢了几家买老刘的煤。
夏天,老刘又开始承包工地沙石(最后沙子全被孩子玩没了,项目黄了) 。
赚就赚笔大的,亏就亏个精光!刘家常年处于“即将暴富”和“已经破产”的叠加态。
刘母提篮卖菜,薄利,又销不出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不了家就早犯案。刘家大儿承袭刘爸,执行力强,方向感差:要来就来一大票,富贵险中求!。
而邻居夏家老大承袭夏老师精明,出谋划策。脑子好使,但用错地方。
刘弟望风,但经常望到忘记提醒。
三人伙同其它几个小混混犯案。警察追上火车,老大与弟弟一起跳火车,老大跑了,弟弟跌断一腿,才十来岁。夏家大儿子蹲了监狱。
这三熊孩子的结局,引小区沸腾。都背后议论纷纷,竟敢跳火车,以为自己是游击队啊!吃瓜群众说。
老夏从此再也不出来仁义道德的讲给别人听了。刘、夏二家死一般的沉寂。
刘、夏两家大儿子,代表八十年代中后期这小城市的社会风气:经济五线,混混超一线,青少年在街头斗殴率堪比港片。
青少年自行车盗窃联盟是专业团队,童叟无欺。
社会小混混专门结交差生。
“放学别走”,不是约学习,是约架!
“偷车,来钱快”,混混实战出真知!
当时,兰宝滨也属“叛逆期”—喜欢展示自己胆大,打个群架…,最终被老兰的黑脸镇压了他的叛逆。毕竟,他作为老大,最懂:“只要乖,才会被爱”——这是他在爷爷奶奶父母的宠爱下,总结的人生最牛的生存指南。兰宝滨与混混们一刀两断。
再说老兰工资稳定,老秦勤劳善良,两人规矩过日子,这家庭不至于出个犯案的人。得亏我家穷得刚刚好——既懂老人疾苦,又不至于疾到去偷井盖。
不过,不学习的孩子最容易误入歧途,既便不缺钱,但缺精神食粮,近墨者黑!
现在想来,多亏没住刘家隔壁。要是跟刘家老大混成兄弟,这会儿不是在号子里背《刑法》,就是在火车上表演铁腿功——就像那个跳火车摔断腿的倒霉蛋。
<瘸腿的隐性回报>
那年火车一跳,老大成了家属区永远的传说;老二倒是在火车轨道边留下了到此一游的永久纪念——一条比人生规划还要曲折的腿。
瘸了就消停了。刘妈抹着眼泪说。
谁能想到呢?这条瘸腿反倒成了最靠谱的创业合伙人,大姐给凑的本钱,老二拖着那条假肢,在这条拥有4个学校的长街区开了个小书店。那屋子窄得像个大衣柜,光线暗得正好掩饰了他那死灰一般的脸——毫无十八岁人的朝气。
九十年代的风终于吹到了这座小城。街上开始有人念叨知识改变命运了,连我父亲老兰也不忙着往麻将桌上摔牌了,因为比他们年轻点的同事都忙着教育孩子啦。
我还装作若无其事去书店看书,其实是看这老二状态。
最绝的是收银台——一个缺了角的课桌,上面压着块玻璃,底下压着张全家福。老大逃跑前那张模糊的脸,正好对着钱盒子,仿佛在说:弟啊,哥那份你先帮着存...
如今这书店还开着,只是多了项业务:常有家长走出书店,教育孩子:看见没?当年要是好好读书,不会摔成这样!
老二常去修鞋!因为拖假肢,压力在另外一腿,鞋底容易破。
修鞋匠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说:这小子现在这条腿,比原来那条管用。
是呀,开了个小书店,稳稳当当过日子。老蔡接茬。蔡老师老婆诊所就在鞋匠附近,所以常来这聊天。
修鞋匠这里是八卦站!那张掉漆的小马扎,就是街坊们的人生观察站。
破旧的工作服上沾满鞋油,可老鞋匠的笑容永远锃亮。他修了一辈子鞋,也看了一辈子真实人生大剧:东家的媳妇跟人跑了,西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谁家发财了,谁家败落了...全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里转着。
老秦啊,他递过修好的皮鞋,人生就跟这鞋底似的,磨破了补补还能穿。你看我,天天闻着脚臭味,不也乐呵呵的?
你这才是好职业,不用本钱!老秦边看鞋底边说。
老秦是勤俭持家之人,每年春暖花开之时,来修鞋匠这里,修老兰、大儿子、小儿子的棉鞋、皮鞋,定个鞋掌,备第二年穿;来一次就会收集一次信息。
刘家大闺女的书屋赞助费,也都是从菜摊袜堆里一分分抠出来的。老鞋匠的小马扎上最新八卦:这大闺女离啦!那男人懒得出蛆!
母亲老秦又转发这信息给我…
比我二姐夫刘泉还过分?我抓了把瓜子,对老秦说。
半斤八两!老秦呵呵,那也是我拦着你二姐,要不你二姐兰小芳也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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