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裹挟着黄沙像巨龙翻腾着,带着轰轰的鸣响~~,秦天柱站在岸边,思绪万千,望着对岸炊烟袅袅的村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爹,咱今晚住哪儿啊?,小儿子二栓拽了拽父亲皱巴巴的衣角,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
秦天柱没答话,看了一眼懂事的女儿,脸蛋被晒得通红,细软的头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嘴角也干裂着。
秦先生,前面就是李家庄了!,一起逃荒的老赵头拄着拐杖,眯眼望着远处,我有个远房表亲在那儿好多年了,兴许能帮上忙。
秦天柱深陷的眼睛闪过一丝窘迫,搓了搓手指,还留着握毛笔磨出的茧子。这...麻烦人家总归不好...
小凤拉了拉秦天柱的衣襟,我去问问吧。
十五岁的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然衣衫褴褛,但那双遗传自母亲的凤眼亮得惊人。她不等父亲回应,就小跑着朝村口几个玩耍的孩子奔去。
秦天柱不惑之年,稳重但又要面子,不好意思,这丫头怎么...。
老赵头哈哈大笑:秦先生,您这闺女可比您活泛多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小凤蹲在一群孩子中间,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孩子们呱呱乐。不一会儿,她就带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回来了。
爹,这是小芳,她爹是村支书~,小凤眼睛亮晶晶的,小芳说村东头有间空着的土屋,就是有点破。
秦叔好!,小芳脆生生地叫道,那屋子确实破了点,但遮风挡雨没问题!,说完,小芳跑回去和爹说了几句,小芳爹也是大好人,让小芳带他们去破房暂时住。
但村里张婶与张叔不乐意,他俩还企图霸占这间屋。儿子也快娶媳妇了。
夫妻俩立刻找村长村书记理论。
凭啥给外地人住!,张婶嚷嚷起来。
都是可怜人,带俩孩子来咱乡里落脚,挺不容易的。”,村支书解释说。
张叔捋捋袖子,咱们都不容易呀,凭啥他们白占!。
你想白占吧?,十几岁的小芳大声说,她听见张婶儿子与村里丫头炫耀自己有房,丫头们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小芳耳里。
小凤接着说:我们住这屋也是暂住。我们会修好裂开的墙缝和露风的屋顶。如果再不修理,这屋没准儿要塌,婶婶您敢住么?,小凤看着张婶~~
张婶一听要塌,其实她早就担心这个,所以一直守株待兔,不敢修,真塌了人财两空。
那你不怕么,小丫头片子?!,张婶问小凤。
小凤拍拍胸脯说:我们从甘肃逃荒而来,本身烂命一条,怕啥?我爹差点死在枪下,但他清白正直之人,老天爷保佑着他不死!你们敢与一个没死在枪下的正直人比拼么?,张婶脸难堪起来,穷人骨子里相信正直是王,打心眼爱这种人。
村长听着,佩服丫头,不但勇敢,还用父亲正直品德去争得同情之心。就这么定了,先让秦先生与两娃住这里。为了咱村,我也打听过,秦先生品性不错,留我们村,不会给我们带来不好的影响。。
老赵已在张婶嚷嚷之前,与远房亲戚去了村长那里打点一下关系,说了自己与秦先生的困难,希望留村里;并担保秦先生品行端正之人。老赵曾是会计,为人的确圆滑周到,情商极高。
夕阳西下,几分落寞。大家终于站在了所谓的前。说是屋子,屋顶塌了半边,野草从裂缝里钻出来,在晚风中摇曳。
二栓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能住人?连猪圈都不如!
闭嘴!小凤瞪了弟弟一眼,抬脚迈进门槛。屋里积了厚厚一层灰,墙角结着蜘蛛网,但令人惊喜的是,土炕居然还完好。
老赵头用拐杖敲了敲墙壁:夯土墙,结实着呢。把屋顶补补就能住人。
秦天柱站在门口,微微发红。这位曾经在书斋里吟诗作画的文官,如今连个遮风挡雨的住处都没有。
小凤把拉父亲的胳膊,您不是带了笔墨吗?我听说李支书喜欢字画...
第二天一早,小凤就拉着父亲去了村支书家。李支书是个五十来岁的清瘦汉子,正蹲在院子里抽旱烟。
李叔好!小凤鞠了一躬,声音清脆如鸟鸣,我爹听小芳说您喜欢书法,特地写了幅字送给您。
秦天柱展开宣纸,上面写着惠风和畅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李支书的小眼一下子亮了。
哎呀,这字...,他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纸面,比县里文化馆的还好!
小凤说:李叔,谢谢您帮我们。
李支书憨笑:那屋子是集体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李支书也是读书之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就这样,秦家三口有了安身之处。接下来的半个月,小凤带着弟弟每天从河边背黏土补墙,老赵头帮忙找来茅草修补屋顶。秦天柱则先帮人种地,跟村里木匠换了张旧桌子。
收拾好屋子那天,小凤从包袱里抖出两件军装。这是秦天柱年轻时穿的,一直当宝贝收着。
爹,这个能给我吗?小凤眼睛亮晶晶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