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甘肃上空炙热的太阳,与盐碱黄土地对望,它俩之间连草都活不下去,村民被迫逃荒。
秦天柱拖着两条麻杆似的瘦腿,跟在一队逃荒的人后面。他那件补丁摞补丁的奶油白布衫湿了又干,结出一圈圈白花花的盐渍。
招兵了!管饭!,破烂土墙下破锣似的嗓子突然炸响。
秦天柱看见几个穿黄军装的人支着木桌。桌上半块馍馍搁搪瓷杯的旁边。他喉咙里突然涌出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下一个!招兵的络腮胡不耐烦地敲桌子。
我...秦天柱...少年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他饿的佝偻着腰,络腮胡上下打量这个瘦得颧骨凸出的年轻人。
会啥?,古往今来,生存需要技能。
会写字,秦天柱突然挺直腰板。这动作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络腮胡和旁边戴圆眼镜的军官交换眼色。圆眼镜推推镜片:去领军装,明儿到团部当文书。,说着把搪瓷缸往前一推。
暮色四合时,秦天柱蜷在营房墙角。他摸出一本书,就着马灯翻看起来。忽然的一声脆响,对面铺位的大汉正拍着光膀子骂娘:妈的!老来吸老子的血?
你体温高与汗水,吸来蚊子,秦王柱冷不丁冒出一句,见众人都扭头看他,耳根顿时烧起来,书...书上说的...我以前也奇怪咋吸人血呢,就在书上找了找
大汉赵铁柱来了兴致,光脚板啪嗒啪嗒凑过来:小先生给讲讲?汗酸味混着旱烟味扑面而来。秦义往后缩了缩。
雌蚊看我们皮肤薄,血管好找,所以叮人。其实雌蚊也叮哺乳动物...有的人招蚊子,多数情况,体温高的人招蚊子。他边说边比划,瘦胳膊在空中划拉。
麻子脸老兵突然阴恻恻插话:读书人懂得多,可晓得地主为啥吸人血?营房霎时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在昏暗里闪着光。
秦天栏咽了口唾沫!油灯爆了个灯花,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
地主...就像母蚊子。他声音发颤,没我们流血,他们活不了...话没说完,赵铁柱转头对众人吼:都他娘睡觉!明儿五里越野,跑不动的吃军棍!
赵铁柱在黑暗里说:小先生,改天教我认字吧。
第二天操练时,秦天柱端枪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太阳晒得后脖颈火辣辣的,汗水流进眼里和嘴边,咸滋滋的如海水。
今天流的汗水真多,含的氯化钠可以炒菜了。甘肃穷的连盐都吃不上。,秦天柱心里嘀咕着,以减少对热浪的关注。
圆眼镜军官踱过来,突然用皮带抽他小腿:枪都拿不稳,废物!
报告长官!赵铁柱突然立正,这小子夜里帮我们写家书,没睡好!军官狐疑地打量这群泥腿子,最后盯着秦天柱饥荒面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晚饭时秦天柱分到碗稠粥。赵铁柱偷偷往他碗里埋了块咸菜,低声道:读书人骨头轻,经不起折腾。 秦天柱感激地看他一眼,今天帮他说话。
这夜蚊子依然特别多,啪的打蚊子声音此起彼伏。蚊子与人大战,军阀与军阀大战,都是血战。
秦天柱借着月光给赵铁柱写家书,听见老兵们压低声音议论:听说陕北来了帮戴八角帽的...
嘘!小心隔墙有耳...他笔尖一顿,墨汁在信纸上洇开个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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