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收到匿名信的那一刻，整个校长室的气压都低了半寸。墙上的银器轻轻震动，像是捕捉到空气里突如其来的紧张。他盯着那封信许久，最终还是披上斗篷，带着麦格教授匆匆离开。
而艾琳站在二楼回廊，看着他们往南侧走，眼神冷静得像对待一道已经算好的题。
贝拉从走廊那端跑来，脸有点红：“他动了！真的照你说的，第一时间往南走。”
“他慌了。”艾琳说。
“他之前会这么急吗？”
“不。他之前相信自己。”艾琳收回目光，“现在开始相信别人说的话了，这才是最危险的。”
楼下传来阵阵低语，学生们都注意到校长突然的紧迫。几个格兰芬多的女生站在楼梯口窃窃私语：“昨天刚抓错人，今天这么急？是又出事了吗？”
贝拉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回头看艾琳一眼：“你听到了。”
艾琳点头：“这就是怀疑开始发芽的声音。”
她转身往楼梯方向走去。
南侧走廊比平时更空，空气里有淡淡的咒痕味道。那味道是阿布拉克萨斯和罗西尔半个小时前放置的，他们非常精确地模拟出“黑魔法残留”，但不会真的伤害到学校结构。
艾琳走得很慢，像是随意散步一样。
而在她视野的尽头，邓布利多正蹲在地面，检查那些残痕。
麦格站在一旁，显然紧张：“校长……这痕迹不像是学生能够做到的。”
邓布利多没有回应，只是继续观察。他指尖轻轻拂过一道细小的符纹，那符纹会在触碰后消散，非常像——某人刻意留下的、又刻意要被“发现”的东西。
他眉头越皱越深：“这是……引导性的魔法痕迹。”
麦格愣住：“有人……故意让我们看到？”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缓缓抬起，看向远处站在阴影中的艾琳。
那一眼里带着复杂：怀疑、警惕，还有一种几乎压不住的恼火。
艾琳却像不知道自己被盯一样，安安静静地在看窗外。
麦格低声说：“校长，这孩子很聪明。我担心——”
“聪明不代表危险。”邓布利多压低声音，“危险来自那些能让别人跟着走的人。普林斯小姐正在成为这样的人。”
艾琳自然听不到，但她能从他看她的眼神里读出来。
贝拉站在她旁边，小声说：“他在怀疑你，可他抓不到任何证据。”
“这就是第二次失误。”艾琳轻声道。
贝拉愣了：“哪里失误？”
“他怀疑，却不敢说。”艾琳收回目光，“怀疑但不敢说出口的人，会被怀疑吞掉。”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几名高年级学生围着什么东西在看。汤姆从另一端走来，经过艾琳身旁时脚步未停，但侧头看了她一眼。
“他已经在走你设好的路线了。”汤姆低声说。
“他还会继续走下去。”艾琳说。
“你不怕把他逼急？”
“急的人更容易输。”
汤姆这一刻像是真的笑了，但只是一个极浅的弧度，转瞬即逝。
午餐时间，礼堂炸成一锅粥。
赫奇帕奇几个学生大声讨论：“教授说南侧又有魔法残留，是黑巫师留下的！”
“黑巫师怎么可能连续来两天？”拉文克劳翻着书，说得更冷静，“除非……是校内的人。”
格兰芬多一群人听完立刻反应更激烈：“你意思是校长又判断错？不可能吧！”
“他昨天就判断错了。”有人反驳。
礼堂两侧席位像被分成两阵，议论声此起彼伏。而所有这些声音，最终全被导向一个焦点：
——邓布利多。
学生们已经不是质疑艾琳，而是在质疑校长。
贝拉坐在艾琳旁边，压低声音：“你听见了吗？他们开始说‘又’了。”
艾琳点头：“第二次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一次他不能否认自己看见的。”
阿布拉克萨斯坐在对面，语气颇为冷静：“你用了同样的痕迹，但更轻、更细节。只要他一旦在细节上出错，他的威信就会受损。”
汤姆这时走过来，把一张纸放到艾琳手边：“你要的记录表。今天校园内关于校长的讨论，全部都按你说的方式整理了。”
艾琳看着那张纸，上面记录着各种言论：
“校长最近太急了。”
“他不像以前了。”
“是不是有人在引他？”
这些话，全都已经偏离“光明”。
舆论开始滑向不受控制的方向。
艾琳放下纸：“再让他查下去，他会走进深处，深到他自己找不到出口。”
汤姆站在她身后，语气低沉：“那你下一步的目标是什么？”
艾琳抬起头，看着他：“让他怀疑……他曾经最相信的东西。”
汤姆眸色微变：“你是指——他的判断力？”
“是。”艾琳轻声说，“一个人只要对自己不再确定，他的世界就开始碎了。”
这一瞬，汤姆的表情有一丝罕见的赞叹。
不是对艾琳的狠，而是对她的精准。
他低头靠近，声音贴着她耳侧，却保持着分寸：“你会成为一个很可怕的对手，艾琳。”
艾琳回看他：“我不是你的对手。”
汤姆停顿一秒，眼神沉了沉：“你是我的同伴。”
她没有否认。
当天傍晚，邓布利多召集另外三位教授开会，会议室的门关得很重。
没人知道里面说了什么，但教授们出来时神情都很凝重。
学生们看到这一幕，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加明显：
“校长在隐瞒什么？”
“是不是出了比他说的更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他现在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怀疑已经从裂缝变成一条缝隙，而从缝隙到断裂，只差一次推力。
艾琳站在高塔的栏杆旁，看着远处隐约亮着灯的校长室，风吹动她的发丝。
贝拉在旁边问：“下一步怎么办？再给他一个假线索？”
“不。”艾琳轻声说，“第三次，他不会再上当。”
“那你要——”
艾琳的声音很安静，却比风更坚定：
“第三次，不是我们给他线索。”
贝拉愣住：“那谁给？”
艾琳抬头，看向夜色下的霍格沃茨。
灯光星星点点，每一盏都代表着谁的情绪和思想。
她说：“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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