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玥悦攥着水果刀的手沁出了汗,冰凉的刀刃贴着掌心,寒意顺着胳膊往上爬。可这点冷,压不住心里的慌。她贴着枯树慢慢挪,脚下的焦土被踩得簌簌响,每走一步都要回头望。
不远处的狼还趴在原地,绿眼睛像两团鬼火,死死盯着她的背影。风卷着枯树叶碎屑,打在脸上有点痒,却没人敢抬手挠——生怕一动,那狼就会扑上来。
土坡下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是个穿蓝色知青服的年轻人,仰躺在地上,脸白得像刚捞出水的纸。嘴唇干裂得渗着血丝,连呼吸都轻得像随时会断。他怀里紧紧抱着本卷了边的书,书页被风吹得翻卷,露出密密麻麻的字,他却没力气按住。
“水……要水……”
年轻人的声音气若游丝,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砂纸摩擦似的沙哑。刘玥悦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触手冰凉,比地上的焦土还凉。
她心里一揪,想起自己被爹娘推下坡那天,也是这样浑身发冷,以为要饿死在荒坡上。其实吧,被抛弃的滋味,她比谁都懂。
“你撑住,我……我找找看。”
刘玥悦小声说,手不自觉摸向怀里。那里藏着从空间摸出来的搪瓷杯,杯壁还带着点温热,是刚才接水时留下的温度。可她自己的喉咙早就干得冒烟,咽口唾沫都疼。这半杯水要是给了他,她再遇到狼或者别的危险,连润嗓子的水都没有了。
她低头看着杯子,杯沿还沾着点水珠,映着夕阳的光。又抬头看年轻人的脸,他的眼睫颤了颤,似乎想睁开,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无意识地往声音来源的方向偏了偏头。怀里的书滑到地上,露出封皮——《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边角都磨破了,还沾着点泥土。
“他也是个可怜人,跟我一样被丢下了。”刘玥悦心里默念,指尖攥紧了搪瓷杯。“要是我不管他,他会不会像我刚才那样,等着狼来咬?”
风又吹过来,带着股焦糊味,是远处枯树被晒裂的气息。她突然想起娘以前说的,“做人要留一线,说不定哪天就有人帮你了”。可娘最后还是把她推下了坡。但就算这样,她还是不想看着眼前的人死。
“算了,先给他喝吧,大不了我再从‘商店’里拿。”
刘玥悦咬咬牙,把水果刀放在身边的石头上。石头被晒得发烫,刀柄靠在上面,很快也热了起来。她双手捧着搪瓷杯,小心翼翼地凑到年轻人嘴边。杯沿碰到他干裂的唇,他像是有了知觉,慢慢张开嘴,微弱地吸着水。
温热的水流过他的喉咙,他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发出满足的喟叹,眼睫又颤了颤。刘玥悦看着他喝了小半杯,赶紧把杯子拿开——她得留一点给自己,不然真的撑不住。
可刚把杯子收回来,年轻人的咳嗽声又响了,比刚才更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咳……咳……有吃的吗?”他喘着气,声音稍微大了点,“我……我饿了三天了。”
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那是双很亮的眼睛,像蒙尘的星星,就算没力气,也透着点韧劲。他看着刘玥悦,视线落在她另一只手里的压缩饼干上,咽了口唾沫,喉结又动了动。
刘玥悦手里还攥着两块压缩饼干,银色的包装纸在夕阳下闪着光。她犹豫了——这是她的救命粮,要是给了他,自己就只剩一块了。可看着他眼里的渴望,还有因为咳嗽而泛红的眼角,她还是把其中一块递了过去。
“这个……你吃吧,能顶饿。”
年轻人接过饼干,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他捏着包装纸,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睁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声音都拔高了些:“这……这是城里百货商店才有的压缩饼干!”“你一个逃荒的娃,从哪弄来的?”
刘玥悦心里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指尖把布都捏皱了。她不能说空间的事,娘以前说过,“不该说的别说,不然会被人当成怪物”。她低下头,声音发颤:“我……我不能说……”“说了会有麻烦……”
邬世强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这丫头肯定有自己的难处,说不定是家里藏的,或者遇到了好心人给的。他刚才问得太急了,把人吓着了。他放缓语气,轻轻拍了拍刘玥悦的肩膀——他的手还有点凉,却很轻,没让她觉得害怕。
“好,我不问了,是我唐突了。”邬世强笑了笑,眼角弯起一点弧度,驱散了脸上的病气。“你救了我的命,这点恩情我记着。我叫邬世强,是下乡的知青,你呢?”
“我叫刘玥悦。”刘玥悦小声回答,慢慢抬起头,看着邬世强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温和,没有像爹娘那样的嫌弃,也没有像狼那样的凶狠,让她稍微松了点气。
邬世强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纸,一股淡淡的麦香飘了出来,在干燥的空气里格外清晰。他掰了一半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每一口都很珍惜。饿了三天,这半块饼干比什么山珍海味都香。他吃完,又把剩下的一半递回给刘玥悦:“你也吃点,看你脸色,也饿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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