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秋的中原荒坡,风裹着枯土的腥味扫过,连最耐旱的酸枣丛都蔫成灰黄色,枝桠干得一折就断。刘玥悦被母亲那只布满老茧的手狠狠一推,瘦小的身子像片枯叶滚下坡,后脑勺“咚”地磕在碎石上,疼得她眼前发黑,眼泪瞬间涌到眼眶。
“带个吸霉运的赔钱货,咱们娘仨都得饿死!”父亲的嘶吼穿透风声,尖锐得像碎石刮过耳膜,震得她耳朵嗡嗡响。她趴在枯草丛里,攥着怀里仅存的半块窝窝头,硬得能硌掉牙,三天来这是她唯一的口粮,指尖都被硌得发疼。
抬起头时,只看见父母牵着弟弟的手越走越远。母亲的蓝布褂子在风里晃,弟弟的小鞋踢起土渣,三个身影慢慢缩成土路上的小黑点,最终被扬起的尘土吞没,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混着脸上的土渣,在干裂的皮肤上划出两道泥痕,痒得她想抓又不敢。她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就因为村里的神婆说她是“灾星托生”,会吸走家里的福气,连弟弟上个月的感冒,都被算在了她头上。
风突然变了方向,一股腥臊的气味钻进鼻腔,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比枯土味难闻十倍。刘玥悦浑身一僵,手指抠进枯草里,缓缓转过头——枯树后,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灰棕色的狼毛在风中抖了抖,嘴角挂着透明的涎水,滴在草叶上“嗒嗒”响。
是狼!
八岁的孩子哪见过这般阵仗?她吓得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响。攥着窝窝头的手因为用力,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窝窝头的渣子硌得掌心生疼。狼一步步逼近,低沉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滚出,每一步都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地面好像都在颤。
“别过来……别过来!”她想往后退,腿却像灌了铅,膝盖软得发晃,动弹不得。眼泪糊住了视线,她只能模糊地看见狼的影子越来越大,那双绿眼在枯黄的背景里,像两簇鬼火,烧得她心里发慌。
“我不想死……我还没活过一天好日呢!”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她,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才八岁,还没吃过一顿饱饭,过年的窝窝头都是弟弟吃剩的;还没穿过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袖口磨破了母亲就用碎布接着缝。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荒坡上,喂了狼?
就在狼猛地扑过来的瞬间,眼前突然炸开一片刺眼的白光,亮得她下意识闭眼,眼皮都觉得烫。再睁开时,一道匪夷所思的景象撞进眼底——100平米的空间凭空出现,货架整齐地排列着,上面堆满了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饼干罐堆得老高,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有圆的有方的;肥皂盒摆得一丝不苟,白得晃眼,比村里过年用的胰子还干净;最前排的货架上,一把银色的水果刀插在塑料架上,反射着冷冽的光,刀身亮得能照见她的脸。
来不及细想这是什么,求生的本能让她扑了过去,双手死死攥住刀柄。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传来,竟奇异地给了她一丝勇气,胳膊都不那么抖了。她转过身,对着正要扑来的狼胡乱挥舞,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咻咻”的轻响,带着点风的凉意。
狼显然被这突然出现的白光和“亮闪闪的东西”吓了一跳,猛地刹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绿眼里满是警惕,尾巴夹了夹。它围着刘玥悦转了两圈,喉咙里的呜咽声更沉了,像闷在罐子里的响,却没再贸然进攻。
刘玥悦握着刀的手还在抖,胳膊酸得几乎抬不起来,肩膀僵得发疼。她死死盯着狼的动向,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货架第二层的饼干罐,上面印着“压缩饼干”四个黑色的字,字体方方正正。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三天没正经吃东西的饥饿感瞬间翻涌上来,让她头晕眼花,站都快站不稳。
“我要饼干……我要饼干……”她在心里默念着,指尖小心翼翼地碰到饼干罐的边缘,冰凉的罐子贴着手心。就在触碰的瞬间,两块用透明纸包裹的饼干凭空出现在她另一只手里,带着淡淡的麦香,比家里蒸的玉米面饼子香十倍。
这是真的!不是幻觉!
她攥着饼干,心脏“砰砰”狂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胸口都跟着起伏。狼还在不远处徘徊,绿幽幽的眼睛始终没离开她,可她此刻却莫名生出一丝底气——她有刀,还有能变出吃的的“秘密”,不用再怕饿肚子了。
“别过来!我有刀!你再过来我就扎你!”刘玥悦咬着牙,声音发颤却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牙齿咬得腮帮子发酸。她把饼干塞进怀里,塑料包装纸蹭着粗布褂子,窸窣响。双手握紧刀柄,摆出一个自己觉得最有威慑力的姿势,尽管胳膊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狼似乎被她的气势震慑,又或许是忌惮那把刀,围着她转了三圈后,终于不甘地低吼一声,声音里满是烦躁。它转身钻进枯树丛,尾巴在草叶上扫了扫,很快消失在荒坡深处,只留下一阵“沙沙”的草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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