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再次赏赐火上房小太监福林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迅速传遍了御膳房的各个角落。这一次引起的震动,远比上一次要强烈和深远。
上一次赏银,还可以解释为娘娘一时兴起,或者是对新奇事物的偶然垂青。而这一次,是娘娘主动驻足,亲自询问,品尝并表示赞赏,并且再次给予了实质性的赏赐!这其中的意味就大不相同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小太监福林,可能真的有点“本事”,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入了淑妃娘娘的眼!哪怕这“眼”只是停留在“厨艺尚可”的层面,也足以让他在御膳房这个拜高踩低的小世界里,地位发生微妙而显着的变化。
之前那些对他爱答不理、甚至暗中排挤、看他笑话的人,此刻再看到他时,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有毫不掩饰的羡慕,有酸溜溜的嫉妒,有审慎的打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开始萌芽的忌惮。就连那几个平日里跟着钱德胜为非作歹、对福林和张全颐指气使的心腹太监,再指派活计时,语气也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至少不敢再随意打骂了。
连那位高高在上的总管太监钱德胜,得知消息后,也只是在自己值房里冷冷地“哼”了一声,眯着眼睛沉默了许久,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最终没有多说什么,但眼神深处对福林的审视和警惕,又加深了一层,如同暗中窥伺的毒蛇。
张全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趁着没人的时候,紧紧抓着福林的手,老脸因为兴奋而泛着红光,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福林!好小子!真有你的!淑妃娘娘连续两次赏你!这是天大的机缘,天大的脸面啊!咱们……咱们这在火上房熬日子的人,总算是看到点盼头了!你可得把握住了,千万不能出岔子!”
福林心中也是波澜起伏,难以平静。他小心翼翼地收好那二两银子,加上之前淑妃赏的,他一共有了四两银子的“巨款”。这对他来说,是一笔足以改变许多事情的启动资金。但他更看重的是淑妃这层看似微弱、实则关键的关系。在这危机四伏、动不动就掉脑袋的深宫,能有一位地位不低、性情也算温和的主子表示出哪怕一丝丝的欣赏和认可,都是一道难得的护身符,一盏在黑暗中指引方向的微灯。
然而,福林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幸运”冲昏头脑。前世在夜总会看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经历,让他比同龄人更加早熟和清醒。他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自己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太监,接连得到主子赏赐,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招了多少人的恨。钱德胜的敌意显而易见,其他眼红的人恐怕也在暗中摩拳擦掌。
于是,他表现得越发低调和谦逊。每天依旧早早起床,抢着干最脏最累的活,对张全恭敬有加,对其他人,哪怕是级别最低的杂役,也都客客气气,毫不张扬。只是,他偷偷制作“边角料美食”的行为,在张全的默许甚至主动协助下,变得更加隐蔽却也更加频繁和精细了。他需要不断提升自己的“手艺”,积累经验,也需要储备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资源”,无论是食物,还是通过食物拓展的人脉。
同时,他并没有忘记那日偷听到的、关于“长春宫例汤”的阴谋。淑妃的连续赏识,让他更加确信,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娘娘,正被人用阴毒的手段算计着。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和紧迫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盏在黑暗中给予他一丝微光和希望的灯笼,被人悄无声息地吹灭。他必须做点什么,但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找到合适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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