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瞎子的话,我愈加困惑:“伪神?”
“嗯。”刘瞎子眼神凝重,“无生道那套‘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的幌子骗骗愚夫愚妇还行,真想搞大事,还得靠实打实的‘神力’。这金立国,看上去用的是南洋邪术和太阴炼形,用生魂和阴煞硬生生催出一个听他们使唤的‘邪神法身’来。”
他指了指还在散发灰尘的洞口:“那鼎就是个胚胎,靠吸食生魂和地底阴脉成长。你懂吧,用你们能理解的话说,顶上的干尸是过滤器和蓄电池,既提纯阴气,又储存力量。金立国那铁胳膊,八成也是用类似邪法炼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应该不是,无生道在民国已经研究机械人了,荒村里有一位机械的尸解仙,叫周慕云。”尘封的回忆死灰复燃般向我涌来,我没想太多,把在荒村古楼里遇到的事情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刘瞎子。
刘瞎子脸上一会青一会白,刚刚听完,狠狠给了我头一巴掌,傲娇的昂起头:“为师难道看不出无生道的底细,为师说的是驱动机械的能量,肯定不是炁。”
“所以他最后是想把自己和那邪神融合?”田蕊颤声问。
“怕是更糟。”刘瞎子冷笑,“我看他是想把自己变成操控邪神的‘枢钮’,或者干脆夺了那未成形的邪神之力。可惜啊,根基不稳,贪心不足,又被丫头你误打误撞破了鼎,能量反噬,自作自受。”
我想到个重要问题:“为什么田蕊能打破那么厚的鼎?”
刘瞎子神秘一笑:“那不是丫头打破的,阳间整这么大动静,阴司不可能不知道,那邪神是在反抗阴司的人,恰好被丫头撞上了!”
想到金立国最后那惨状,我也一阵后怕。但更大的疑问浮上心头:“可这跟城隍庙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偏偏选在这里?”
刘瞎子挣扎着站起来,望向黑暗中城隍庙的轮廓,叹了口气:“城隍爷是阴司正神,掌管一方生死簿籍,阴阳秩序。但这里...”他跺了跺脚,“地脉早就被之前的无生道妖人弄污了,城隍神力衰弱,不然神位也不会空悬。”
我心里一凛:“所以他们是趁虚而入,借这块阴阳交界又无人监管的宝地,行这逆天之事?”
“没错。在此地炼出的邪物,天生就能规避部分阴司监察。等成了气候,甚至能反客为主,篡改生死,那才是真正的大祸!”刘瞎子面色阴沉,“幸好发现得早,小四也真是,在这里当差居然没查到半点异样...”
他话没说完,突然一阵阴风卷地而起,吹得人汗毛倒竖。塌陷的洞口处,丝丝缕缕的黑气竟然又开始凝聚,虽然稀薄,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怨毒。
“阴煞不散,残魂未消...”刘瞎子皱眉,“这烂摊子,还得收拾,走,去主殿。”
推开偏殿的门,那些阴魂早就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
回到城隍庙残破的主殿,阴风打着旋儿从破窗灌进来,吹得供桌上厚厚的香灰四处飘散。残存的神像在昏暗中投下扭曲的阴影,那双悲悯的眼睛似乎正凝视着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刘瞎子让我和田蕊把还能用的烛台都点上。跳跃的烛光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却让殿外的夜显得更加深不可测。他在供桌前清出一块地方,铺上一块脏得看不出本色的布,又从他那百宝袋似的怀里掏出几样东西:一小坛浑浊的米酒,一叠粗糙的黄表纸,还有三根颜色深暗、纹理特殊的线香。
“师父,刚才那邪神……”我忍不住开口,目光扫过窗外那片不祥的废墟,“怎么会突然就炸了?金立国到底想干嘛?”
刘瞎子正把米酒往几个破碗里倒,闻言嗤笑一声,酒液在碗里晃荡:“贪心不足蛇吞象呗。那鼎炼的是至阴的煞魄,吸的是地底的污秽,偏偏这蠢货还想用自己那点驳杂的南洋邪术去驾驭,甚至异想天开要驾驭伪神?哼,阳火投入阴油锅,不炸他炸谁?”
他拿起一根线香,在烛火上引燃,一股带着陈腐草木和奇异腥气的烟雾袅袅升起,闻之令人头脑一清。
“至于为什么炸得那么碎?”刘瞎子瞥了一眼田蕊,“丫头,你当时是不是觉得鼎里有什么东西在叫你?是不是还感觉脖子后面一凉,像有人吹气?”
田蕊猛地点头,手下意识摸向后颈。
“那就对了。”刘瞎子把燃着的香插进香炉,“阴司的人那会儿肯定到了,正在拘那邪神的魂。金立国那半吊子法身顶不住阴司正神的压力,鼎内本来就快崩了,丫头你那一凿子,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说起来,阴司那帮家伙还得谢谢咱们,替他们省了不少手脚。”
他拿起一张黄表纸,咬破食指,就着烛光开始画符。血珠渗入粗糙的纸面,勾勒出繁复而古老的纹路。
“金立国想做的?”刘瞎子一边画一边冷笑,“无非是那套‘窃阴阳,篡生死’的把戏。炼个邪神傀儡,再把自己变成操控傀儡的‘芯子’。到时候,借这城隍庙残存的神道位格,瞒天过海,说不定真能让他短暂地执掌这小片区域的阴阳秩序,篡改几条生死簿……可惜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邪神没成,自己先成了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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