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的晨雾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王后的祈祷在空旷的花园里显得格外凄厉。她跪在冰冷的喷泉边,指尖抠进湿滑的鹅卵石缝里,指甲缝渗出血丝:“上帝啊,哪怕用我的寿命换一个孩子,我也愿意!求你别让我孤零零地守着这座坟墓般的宫殿!”
三年来,这样的祈祷从未间断。宫殿深处的阴影里,老厨师格雷诺耶总爱躲在廊柱后窥视——他的左眼因年轻时被滚烫的油烫伤,留下一道扭曲的疤痕,看人的时候像极了阴沟里的毒蛇。“愚蠢的女人,”他低声咒骂,“等那孩子出生,神力就该归我了。”
终于,一道刺目的金光撕裂晨雾,天使的羽翼带着硫磺般的灼热气息降临。“你将得一子,”天使的声音冰冷如铁,“他能实现一切愿望,但神力需以灵魂为引,滥用者终将被黑暗吞噬。”王后只顾着狂喜,根本没听清后半句,她死死抓住天使的衣袖:“感谢您!只要他能活着,我什么都愿意承受!”
小王子里昂出生那天,王宫的乌鸦集体撞向宫墙,鲜血染红了窗台。国王却认为这是吉兆,大宴三日,唯有格雷诺耶盯着襁褓中那双泛着淡紫色的眼睛,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里昂三岁时,已经能清晰地说话。每天清晨,王后都会抱着他去兽园旁的溪水沐浴,溪水被宫殿的阴影笼罩,常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妈妈,为什么小鹿不敢靠近我们?”里昂的小手抚摸着王后冰冷的脸颊,“它们好像很怕你身上的味道。”
王后的心猛地一沉,强装镇定:“傻孩子,小鹿只是害羞。”她没告诉里昂,自从他出生后,她身上就总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腐臭味,连最温顺的白兔见了她都会疯狂逃窜。
这天午后,王后抱着里昂在树荫下打盹,里昂攥着一朵枯萎的雏菊,嘴里念念有词。格雷诺耶悄无声息地走近,他的靴子踩断枯枝的声音被风吹散。“王子殿下,”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我带你去看会哭的石头,好不好?”
里昂揉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妈妈醒了会找我的,厨师爷爷。”
“王后殿下太累了,”格雷诺耶的假笑让疤痕显得更加狰狞,“我们很快就回来,不吵醒她。”他抱起里昂,小家伙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就像被毒蛇缠上了身。
格雷诺耶把里昂藏在城郊的废弃地窖里,地窖里堆满了腐烂的动物骸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他找了个跛脚的奶妈,威胁她若敢泄露秘密,就把她的孩子扔进兽园喂狼。随后,他杀了一只刚出生的男婴——那是他从贫民窟买来的孤儿,将温热的鲜血仔细涂抹在王后的围裙、裙摆,甚至头发上。
“陛下!大事不好!”格雷诺耶跌跌撞撞地冲进国王的书房,脸上沾满了“泪水”和血污,“王后殿下……王后殿下她疯了!她把小王子扔进兽园,被野狼撕碎了!您看这血迹,还有这孩子的小鞋!”他举起一只绣着王室徽章的小鞋,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假货。
国王跟着他跑到溪边,看到浑身是血、仍在昏睡的王后,又想起那些撞墙而死的乌鸦,瞬间被恐惧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你这个毒妇!”他一脚踹在王后胸口,王后猛地咳出一口血,惊醒过来。“陛下,不是我!”她挣扎着爬起来,“里昂明明在我怀里!”
“还敢狡辩!”国王的佩剑出鞘,寒光闪烁,“若不是看在你曾是王后的份上,我定将你凌迟处死!”他下令修建一座高得直插乌云的塔楼,塔楼的墙壁用掺了人骨的水泥砌成,窗户只留一个巴掌大的缝隙,“把她关进去,七年之内,不准任何人给她送水送粮!让她在黑暗里忏悔!”
王后被拖走时,回头望着兽园的方向,凄厉地哭喊:“里昂!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格雷诺耶站在阴影里,看着她被关进塔楼,左眼的疤痕微微抽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地窖里,里昂正对着墙角的蜘蛛许愿:“我想要妈妈来接我,我怕黑。”可蜘蛛只是爬走了,留下一张残破的网。他不知道,母亲已经被关在千里之外的黑暗塔楼,而他的人生,早已被贪婪和恶意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地窖的日子暗无天日,唯一的光源是头顶一个生锈的铁格栅,透过格栅能看到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奶妈玛莎每天只会送来发霉的面包和浑浊的水,她从不和里昂说话,只是用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仿佛在看守一件珍贵又危险的货物。
里昂四岁那年,已经学会了沉默。他发现只要自己许愿,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曾许愿要一块干净的布,瞬间就有一块柔软的丝绸落在面前;他曾许愿要一盏灯,地窖里就亮起了一盏永不熄灭的青绿色油灯。可他最想要的母亲,却始终没有出现。
“为什么妈妈不来找我?”这天,里昂拉住正要离开的玛莎,声音带着哭腔。玛莎浑身一僵,慌忙甩开他的手,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别问!不准再提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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