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前的寒冬,暴风雪肆虐了三日三夜,将阿诺德庄园的每一寸角落都裹进死寂的白。
院中央的杜松子树早已没了叶片,枯瘦的枝桠像恶鬼的手指,抓挠着铅灰色的天空。
伊莎贝拉裹着厚重的羊毛斗篷,站在树下削苹果
——这是她第五次尝试用这种方式驱散心头的郁结,成婚七年,她始终没能给阿诺德生下一儿半女。
银质小刀在冻得发僵的指尖打滑,“嘶啦”一声,锋利的刀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涌出,滴落在脚下的积雪上,瞬间融开一小片黑红的印记,像极了凝固的脏器。
伊莎贝拉没有呼痛,只是痴痴地盯着那抹红,眼底翻涌着近乎疯狂的渴望。
“要是能有个孩子,红得像这血,白得像这雪……”
她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得破碎,“哪怕让我付出性命,也心甘情愿。”
阿诺德的脚步声踏碎积雪而来,他解下自己的貂皮大衣,强行裹在妻子身上,语气里满是焦灼:“你疯了吗?这么冷的天站在这里!手怎么伤成这样?”
他握住她流血的手指,放在嘴边吸吮,温热的唾液混着鲜血滑入喉咙,竟让伊莎贝拉打了个战栗。
“阿诺德,你看这血,多鲜艳。”
伊莎贝拉抬起头,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光,“我刚才向这棵杜松子树许愿了,它会给我们孩子的,对不对?”
阿诺德皱紧眉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棵枯树,枝桠在风中摇晃,像在发出冷笑:“别胡思乱想,一棵树怎么会听懂愿望?等开春了,我带你去圣泉朝圣,一定能求来孩子。”
“不,我不要去朝圣。”
伊莎贝拉猛地挣开他的手,固执地盯着树干,“这棵树不一样,它扎根在我们家院子里七年,看着我们受苦,它会帮我的。”
她指着雪地里那片黑红的血迹,“你看,我的血已经滋养了它,它会给我回报的。”
阿诺德叹了口气,只当她是思子心切神志不清,拉着她往屋里走:“先回屋处理伤口,别冻坏了。孩子的事,我们慢慢等。”
可他没看见,当他们转身的瞬间,那滴落在雪地里的鲜血,正顺着杜松子树的树根,一点点渗进冻土之下。
树干上,一道细密的裂纹缓缓蔓延,像是睁开了一只无形的眼睛。
伊莎贝拉回头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
接下来的九个月,伊莎贝拉的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她不再需要进食,每天只靠饮用杜松子树的汁液存活,腹部以惊人的速度隆起,皮肤却依旧苍白得透明,血管在皮下清晰可见,像缠绕的红蛇。
“夫人,您这样不行,至少得吃点面包。”
厨娘端着食物进来,被伊莎贝拉挥手打翻。
“滚出去!”
伊莎贝拉的声音变得尖利,“我不需要这些污秽的东西,杜松子树会养活我和我的孩子!”
阿诺德请来的大夫每次诊断后都面色惨白,支支吾吾说不出缘由。
“老爷,小少爷的脉象……太奇怪了,像是有两股力量在争斗。”
大夫颤巍巍地说。
“什么意思?”阿诺德追问。
大夫摇摇头,冷汗直流:“我说不清,只知道这孩子‘非比寻常’,恐怕……会带来灾祸。”
伊莎贝拉恰好走进来,听见这话,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你敢诅咒我的孩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大夫吓得连忙磕头:“夫人饶命,我只是实话实说!”
“滚!永远别再踏进这座庄园!”
伊莎贝拉厉声呵斥,大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分娩那天,庄园里的牲畜集体躁动,母鸡啄破了自己的蛋,公牛撞断了围栏。
伊莎贝拉躺在产床上,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只是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
当婴儿的啼哭划破死寂时,窗外的杜松子树突然无风自动,枝桠碰撞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是个男孩。”
产婆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捧着襁褓的手不停发抖。
阿诺德冲过去,只见那孩子皮肤雪白如纸,嘴唇红得滴血,正是伊莎贝拉当初许愿的模样。
“太好了,我们有孩子了!”他欣喜若狂。
可他还没来得及抱一抱孩子,就看见伊莎贝拉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嘴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伊莎贝拉!”阿诺德惊呼着扑过去,却只触到一片冰凉。
“就叫他利奥。”
这是伊莎贝拉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狱。
阿诺德遵照妻子的遗愿,没有埋葬那捧灰烬,而是将它们撒在了杜松子树下。
他抱着襁褓中的利奥,看着那棵树的枝桠上,竟抽出了一抹嫩绿的新芽,在寒冬里显得格外诡异。
利奥三岁那年,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男孩。
他不爱说话,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杜松子树下,对着树干喃喃自语。
他的眼睛格外明亮,总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在墙角爬行的黑影,比如从壁炉里伸出的枯手。
“哥哥,你在跟谁说话呀?”邻居家的小男孩好奇地凑过来。
利奥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直视着他:“我在跟妈妈说话。”
“妈妈?你妈妈不是早就死了吗?”小男孩瞪大了眼睛。
利奥没有回答,只是重新低下头,继续对着树干轻声说着什么。
小男孩吓得跑开了,嘴里喊着:“怪物!利奥是怪物!”
这话传到了阿诺德耳朵里,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利奥,以后别总在树下待着,多跟其他小朋友玩玩。”他摸着儿子的头说。
利奥摇摇头:“妈妈在这里,我要陪着她。”
阿诺德在亲友的劝说下,娶了寡妇艾尔莎。
艾尔莎带着一个两岁的女儿玛莲,她长得胖乎乎的,眼神却总是怯生生的,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新婚之夜,艾尔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姣好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
“玛莲,记住,以后在这个家里,只有你是爸爸的宝贝,那个利奥,就是个多余的扫把星。”
她摸着女儿的头,语气冰冷。
玛莲怯生生地问:“妈妈,哥哥真的是扫把星吗?他看起来很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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