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边境的伯爵城堡爬满墨绿色藤蔓,像裹着一层凝固的血。
老伯爵坐在橡木王座上,指节因攥紧扶手而泛白,目光如淬毒的匕首,剜着阶下低头的儿子汉斯。
“我花了五百金币,请维也纳的学者教你拉丁文,你告诉我,你这一年记住了几个词?”
老伯爵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空旷的大厅里撞出冷硬的回响。
汉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尖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他抬起头,眼底蒙着一层怯懦的雾
“父亲,那些字母像毒蛇,缠得我头疼……我记不住‘正义’怎么拼,也分不清‘税收’和‘掠夺’的区别。”
“废物!”
老伯爵猛地将权杖砸在地上,宝石镶嵌的杖头崩出火星“连掠夺都学不会,你怎么继承这座城堡?怎么让那些佃户乖乖交租?”
站在一旁的管家瑟缩了一下,低声劝道:“大人,少爷还小,或许……或许换个方向试试?”
“换方向?”
老伯爵冷笑一声,眼神扫过汉斯苍白的脸
“他连狗都不如!狗还会对着陌生人龇牙,他只会躲在房间里看蚂蚁搬家!”
他突然上前一步,揪住汉斯的衣领,将他拽到面前
“明天我就送你去北方的黑塔,那里的导师会用鞭子教你‘有用的东西’,要是再学不会——”
老伯爵顿了顿,语气里淬着冰
“你就永远留在黑塔,当导师的试验品。”
汉斯的身体剧烈颤抖,却不敢反驳,只能看着父亲甩开自己,转身走向书房,厚重的门“砰”地关上,像给了他一记无形的耳光。
管家蹲下来,替他拂去衣襟上的灰尘,声音压得极低:“少爷,去黑塔要小心,去年送去的男爵儿子,再也没回来过。”
黑塔建在终年不见阳光的山谷里,塔壁上刻满扭曲的符文,风穿过塔窗时,会发出类似女人哭泣的声响。
导师莫尔是个独眼老头,左眼装着一颗浑浊的玻璃珠,右手永远握着一根缠满荆棘的鞭子。
“从今天起,你每天跟塔下的野狗待在一起,直到听懂它们的话。”
莫尔将鞭子往地上一抽,溅起的石子打在汉斯的脚踝上
“要是敢偷懒,我就让野狗尝尝‘新鲜血肉’的味道。”
汉斯被锁在塔下的铁笼里,与十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为邻。
第一天,野狗对着他狂吠,涎水滴在他的裤腿上,腥臭的气息几乎让他窒息。
他蜷缩在角落,听着莫尔在塔上冷笑:“它们在说,你比上个月的兔子还嫩。”
三天后,汉斯的胳膊被狗咬伤,伤口化脓发黑。
莫尔扔给他一卷沾血的绷带,语气毫无波澜
“它们在抱怨,塔下的老鼠越来越少,再没有食物,就吃你。”
汉斯咬着牙包扎伤口,突然听见一只瘸腿的老狗发出低沉的呜咽。
他愣了愣,试探着伸出手:“你……你是在说,你的腿是被莫尔打断的?”
老狗停下呜咽,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莫尔在塔上看到这一幕,独眼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看来你有点用。记住,狗语不是用来同情的,是用来控制的——下个月,我要你让这些狗咬死逃跑的学徒。”
汉斯的身体一僵,抬头看向莫尔:“我不能这么做,他们也是人!”
“人?”
莫尔大笑起来,笑声像破锣
“在黑塔,只有能掌控别人生死的才是人,其余的,都是食物。”
他甩了一鞭,鞭子擦着汉斯的耳边飞过,“你要是不照做,下次被狗咬的,就是你的喉咙。”
一年后,汉斯学会了狗语,也学会了用眼神让野狗扑向目标。
离开黑塔那天,他看着老狗被莫尔打死,扔进锅里煮汤,却什么也不敢说
——他知道,自己要是反抗,下场会和老狗一样。
回到城堡,汉斯以为能换来父亲的一丝认可,可老伯爵听完他的话,脸色却更加阴沉。
“你学会了听狗叫,又学会了听鸟叫,”
老伯爵将一杯红酒泼在汉斯脸上,酒液混着他的眼泪流下
“你怎么不学学怎么用剑刺穿敌人的心脏?怎么学学怎么让商人把钱乖乖交出来?”
汉斯抹了把脸,声音带着哀求
“父亲,鸟语能帮我们预知灾害。上周,乌鸦告诉我,西边的山林会发生泥石流,我已经让佃户们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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