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丛里,传来“嘶嘶”的声,像两只生物在笑,阴冷又满足。
母鸭没去找丑小鸭。
她坐在棚子门口,看着黑沼的方向,红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光。
她知道,那从青灰蛋壳里钻出来的东西,从来不是她的孩子,是黑沼的秽物,是黑暗的崽子,它醒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而这世界,要开始流血了。
庄园里的日子像潭死水。
主人家的女儿死了后,整个庄园都透着股死气,仆人们走路轻手轻脚,说话不敢大声,好像怕惊动了什么。
主人天天坐在女儿的房间里,盯着墙上的画像发呆——画像里的女孩穿白裙子,手里拿朵玫瑰,笑甜得像假的,可颜料都开始掉了,露出下面的木板,像腐烂的皮肤。
“养鸭场不太平。”
老仆低着头,声音里满是恐惧
“死了两只鸭子,眼睛都没了,伤口里爬着蛆,还有股黑沼的腥气。”
主人没回头,声音沙哑
“猫抓的,大惊小怪。”
老仆不敢再说话,悄悄退了出去。
他心里清楚,那不是猫——猫不会只挖眼睛,不会留下那种腥气,更不会让伤口里长蛆长得这么快。
去年冬天,他在黑沼边见过一具水鸟尸体,和鸭子的死状一模一样,当时他就觉得,有东西从黑沼里爬出来了。
那天夜里,下起了小雨。
雨点打在窗户上,“哒哒”响,像有人在敲门。
主人坐在女儿的房间里,手里拿着条红丝带——和鸭婆婆脚边的一样,是女儿生前的发带,还没褪色,可上面沾着点灰,像干涸的血。
突然,窗户被风吹开了,雨点飘进来,打湿了画像,女孩的脸变得模糊,像在哭。
主人站起身,想关窗户,却看见窗外站着个黑影——浑身黑毛,细脖颈,红眼睛亮得像火,正歪着头,盯着他手里的红丝带,嘴角还挂着点没干的血。
“你是谁?”
主人的声音发颤,却没后退。他以为是庄园里的野兽,可那黑影的眼神,根本不是野兽该有的,是人的,是带着恶意的,是想吃了他的。
丑小鸭没说话,只是伸过细脖颈,快得像箭。
主人想躲,却被椅子绊倒了,红丝带掉在地上
。丑小鸭的喙狠狠啄向他的眼睛,尖牙刺破皮肤,咬出两个洞,眼珠被它一口吞了下去,嘴角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在红丝带上,把红染得更深。
“啊——!”
惨叫声划破雨夜。
老仆冲进房间时,主人倒在地上,眼眶里淌着血,里面爬着几只蛆,丑小鸭正低头舔他的脸,红眼睛盯着老仆,嘴角上扬,像在挑衅。
老仆吓得转身就跑,可刚到门口,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是黑毛生物,它从窗户爬进来,咬住了老仆的腿,尖牙刺破骨头,老仆的惨叫,比主人的还凄厉。
庄园里的恐慌像野火般烧起来。仆人们纷纷逃跑,可刚出庄园大门,就被躲在芦苇丛里的丑小鸭和黑毛生物盯上了——一个咬喉咙,一个挖眼睛,没一个能活下来。
尸体被拖进黑沼,水面上飘着血,吸引了更多的水鸟,可它们刚落下,就被拖进水里,只剩几根羽毛浮上来。
丑小鸭长得越来越大,黑毛油亮,脖颈又粗又长,能轻易扭断人的骨头,红眼睛里的光更亮了,喙里的尖牙像刀,咬碎骨头“咔嚓”响。
黑毛生物站在庄园屋顶上,看着丑小鸭吞掉最后一个仆人,红眼睛里满是满足
“现在,这地方是我们的了。接下来,我们去镇上,那里有更多的人,更多的恐惧,更多的……食物。”
丑小鸭抬起头,红眼睛盯着远处的镇子,那里亮着灯,像一个个待宰的猎物。
它发出“嘶”的一声,不是威胁,是宣告——它再也不是那只被嫌弃的丑小鸭了,它是黑沼的秽物,是黑暗的使者,是被世界抛弃,却要把世界拖进地狱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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