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刺骨的阴冷,瞬间包裹了林溪。
狭小的坟包内,空间仅容两人蜷缩。吴老太那只枯瘦的手如同铁钳,紧紧捂住林溪的嘴,浑浊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死死盯着她,示意绝对安静。
坟包外,沉重的脚步声和强光手电的光柱在荒草荆棘间扫过,距离她们藏身之处不过咫尺之遥。粗重的喘息声和压低的不耐烦的咒骂声清晰可闻:
“妈的!跑哪去了?明明看到往这边钻的!”
“仔细搜!挨个坟坑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板下了死命令!”
“那边纪委的人快过来了!动作快点!”
强光扫过林溪头顶的缝隙,她能清晰地看到黑衣人沾满泥泞的裤腿和冰冷的鞋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汗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吴老太的身体紧绷如弓,捂着她嘴的手纹丝不动,只有那双眼睛,像潜伏在黑暗中的老猫,冷静得可怕。
“头儿!这边有个塌了的坟洞!挺深!” 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过去看看!” 脚步声立刻向那个方向移动。
就在脚步声稍远的瞬间,吴老太动了!她无声地掀开旁边一块腐朽的棺材板(原来这坟包内部是相通的),拉着林溪像蛇一样滑入更深的黑暗。下面是潮湿的泥土和更浓重的腐朽气味,似乎是另一个年代更久远、早已被遗忘的墓穴。吴老太熟练地挪动几块石头,堵住了来时的缝隙。
上面传来翻找塌陷坟洞的声响和失望的咒骂。纪委人员的呵斥声和脚步声也终于逼近了这片区域。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把证件拿出来!” 纪委人员的声音威严。
“我们是…是镇上的联防队员!帮忙抓逃犯!” 黑衣人试图狡辩。
“逃犯?哪个逃犯?我们是市纪委办案!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按妨碍公务处理!” 纪委的态度强硬。
一阵短暂的对峙和交涉,显然纪委占据了法理和人数优势。黑衣人不甘地骂了几句,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是撤出了乱葬岗。
纪委人员似乎也在周围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最终也收队离开,警笛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
坟包深处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吴老太这才松开捂着林溪的手,摸索着点燃了一小截不知从哪摸出来的蜡烛头。昏黄摇曳的光线下,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更加苍老和诡异。“后生,命硬。”她嘶哑地说了三个字,然后指了指旁边一个破旧的瓦罐,“有水,干净的。”
林溪惊魂未定,也顾不上许多,接过瓦罐喝了几口冰冷的清水,才感觉喉咙的灼烧感稍退。“吴…吴奶奶,谢谢您!我妈…我妈她…”她急切地问。
“你娘,藏得好。”吴老太指了指更深的方向,“那边,有个老盗洞,通外面河沟。她没事。等天黑。”
林溪稍稍松了口气,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虚脱。但周海涛被抓的震撼和省城线人发出的“最高危险”警报,让她无法平静。
“吴奶奶,您…您到底是什么人?”林溪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老妇人,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一个乡下棺材铺的老太婆,怎么可能如此冷静、熟悉地形、甚至知道这种隐秘的藏身之所?
吴老太浑浊的眼睛在烛光下闪了闪,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用枯瘦的手指在潮湿的泥地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几个符号。
林溪瞳孔猛地一缩!那是…极其古老的、用于情报传递的密码符号!她只在父亲遗留的、关于建国初期反特斗争的书籍里见过模糊的记载!
“你…您是…”林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老骨头,早该进棺材了。”吴老太摆摆手,声音依旧嘶哑平静,“有些事,看不下去。”她指了指林溪贴身藏匿硬盘的位置,“东西,护好了。省里…不太平。”
她似乎知道很多!林溪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您知道省纪委?知道方震主任?”
吴老太没说话,只是从贴身的内袋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递给林溪。林溪打开油纸,里面是一个极其精密的微型加密U盘!
“这是?”林溪不解。
“你送出去的‘货’…备份。另一条‘腿’送来的。”吴老太的话依旧简短晦涩,但林溪瞬间明白了!
老耿!线人接力!硬盘送达了!这个U盘是拷贝!是方震或者老耿通过某种极其隐秘的方式(吴老太这条深藏不露的“另一条腿”),送回来的备份和…回应?难怪吴老太会如此精准地救下她们!她可能是方震埋藏在民间、以防万一的终极暗线!
林溪激动地握紧U盘:“方主任他…”
“风大,树摇。”吴老太打断她,指了指头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
林溪明白了。方震收到了证据,但省城的风暴(钱国梁的反扑)异常猛烈,他可能也被严密监控甚至暂时无法行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让她们耐心等待,保护好自己和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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