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卫国的名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林溪因反制窃听器而短暂升起的冷冽快意。市公安局法制支队长?他怎么会主动来找自己?而且是在这风口浪尖?
孙卫国在第一卷出现过,是林溪父亲的老同事,对林家怀有感激,但因有把柄被赵立东掌握,一直处于矛盾之中。
他曾对林溪释放过善意,但也迫于压力对某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立场,始终暧昧不明。
是敌?是友?还是…赵立东派来的说客?甚至…是陷阱?
林溪心头警铃大作。但她知道,必须去见。孙卫国亲自找到市政府,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心虚,更容易授人以柄。
“请他稍等,我马上下来。”林溪对着电话说道,同时飞快地给李姐发了一条加密信息:
【林溪】:孙卫国(市局法制支队长)突然在市政府楼下找我!目的不明。我下去见他。保持联系,如有异常立刻通知你。
放下电话,林溪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这才起身下楼。
市政府大楼门厅一侧的休息区,孙卫国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常服,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疲惫和忧虑。他看到林溪,立刻站起身,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她。
“孙支队,您找我?”林溪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距离。
“小溪…”孙卫国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环境,压低声音,“这里说话不方便。能…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吗?就几分钟。”
林溪略一沉吟,指了指大楼侧面一个相对僻静、有监控覆盖的小花园:“去那边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花园。初秋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但气氛却格外凝重。
“孙叔,您有什么事,请直说吧。”林溪开门见山,没有寒暄。
孙卫国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痛惜和深深的无力感:“柳树湾的事…我都知道了。老孙头还在ICU,没脱离危险。小孙脑震荡,情绪很不稳定。村长…村长被郑刚的人扣在西桥派出所,‘协助调查’所谓的‘械斗’案。”
林溪的心一沉:“方晴律师不是介入了吗?”
“方律师去了。”孙卫国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但阻力非常大!郑刚的人根本不让她单独会见村长,全程‘陪同’,还不断打断问话。村长身上有伤,精神也很差,方律师问不出太多实质东西。至于老孙头那边,医院被看得死死的,病历都拿不到原件。方律师想申请伤情鉴定,也被各种理由拖延。”
果然!周海涛和郑刚沆瀣一气,利用权力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受害者死死困住!
“孙叔,您今天来,不只是告诉我这些吧?”林溪盯着孙卫国的眼睛。
孙卫国避开她的目光,犹豫了几秒,才仿佛下定决心般,从警服内袋里摸出一个用纸巾包裹的、小小的塑料U盘,飞快地塞到林溪手里!
“拿着!别让人看见!”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紧张,“这是…这是昨天夜里,村长在被带去派出所的路上,趁押送的人不注意,偷偷塞给我的!他当时…只来得及说了一句:‘给林干部!里面有真话!’”
林溪的手心瞬间被那小小的U盘烫了一下!村长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想着把东西交出来?!他说的“真话”是什么?
“孙叔!这…”林溪震惊地看着孙卫国。他这是在冒险!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别问!拿着快走!”孙卫国急促地说,眼神扫视着四周,充满了警惕,“我…我只能帮你到这了!郑刚的人一直在盯着我!赵立东…他们手里有我的…唉!你千万小心!这东西,可能…可能很要命!看完…立刻销毁!”说完,他不敢再多停留,像躲避瘟疫一样,转身匆匆离开了小花园,背影仓惶而落寞。
林溪紧紧攥着那个带着孙卫国体温的U盘,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村长用命换来的“真话”!孙卫国在巨大压力下传递的火种!
她不敢在原地停留,立刻返回办公室。关上门,反锁。拿出随身携带的、经过物理隔断处理的备用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
U盘里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文件名是混乱的数字。林溪戴上耳机,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播放键。
耳机里,首先传来的是村长极度疲惫、沙哑、带着喘息和压抑痛苦的声音,背景似乎有汽车行驶的噪音:
“…林干部…我是柳树湾老村长…时间不多…捡要紧的说…补偿协议…是假的!是周海涛…周局长…带人逼我们签的!”
“他…他亲自来的!带了那个王队长…还有街道办的人…还有…还有两个穿西装、夹着皮包的…说是‘评估公司’的…他们挨家挨户…专找老人和家里困难的…”
“周海涛…亲口对老李头说:‘签了这个(协议),三天内就能拿到现钱!不签?哼!项目不等人!等政府按程序强征,拖个一年半载,补偿款能不能到手不说,地里的苗、屋里的东西,全得烂掉!你们喝西北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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