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的狗吠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丧钟,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距离林溪藏身的废弃炭窑越来越近。
手电光柱刺破藤蔓的缝隙,在昏暗的窑洞内壁上扫来扫去。
空气中弥漫着猎狗喷吐出的腥热气息和搜索者身上浓烈的汗味与烟味。
林溪蜷缩在窑洞最深的角落,背靠冰冷潮湿的土壁,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右腿伤口的剧痛和高烧带来的眩晕感被巨大的危机感暂时压制。
她右手紧握着微型电击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左手则死死护着怀中贴身的背包——里面是陈老师用命换来的证据。
汗水混合着泥土,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
“疤哥,这窑洞黑咕隆咚的,那娘们会不会藏在里面?”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一丝胆怯问道。
“废什么话!扔个火把进去看看!”疤哥的声音粗嘎凶狠,透着一股不耐烦的戾气。
林溪的心瞬间沉到谷底!火把!一旦扔进来,这狭小的空间根本无处可躲!她会被活活烧死,或者被浓烟呛死!证据也会付之一炬!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她不甘心!老根、陈永贵、陈老师、还有那些在毒水和恐惧中挣扎的黑石峪村民…他们的牺牲和期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汪汪汪!呜…嗷呜…” 窑洞外,几条猎狗突然发出几声短促而怪异的呜咽,紧接着狂吠声猛地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似乎被什么东西强烈吸引了过去!
“妈的!狗怎么了?追什么?!”疤哥气急败坏地吼道。
“疤…疤哥!快看那边!好像…好像是只野猪崽!”另一个声音带着惊喜。
“野猪崽?哈哈!今晚加餐!快!追!别让它跑了!”疤哥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脚步声和吆喝声伴随着猎狗更加狂躁的吠叫,迅速朝着山林深处另一个方向远去。
窑洞外的手电光柱消失了,嘈杂的人声和狗吠也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茂密的林海中。
只有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林溪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劫后余生!巨大的虚脱感袭来,林溪浑身发软,几乎瘫倒在地。
冷汗早已浸透了她的衣服,紧贴着冰冷的皮肤。
是那只突然出现的“野猪崽”救了她?这真的是巧合吗?
她不敢立刻出去,强忍着伤痛和高烧,又等了近半个小时,确认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挣扎着爬到洞口,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向外张望。
暮色四合,山林一片寂静,只有归巢的鸟雀发出零星的鸣叫。
暂时安全了。但此地不宜久留!疤哥他们发现野猪崽是假的(或者抓到了),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必定会杀个回马枪!
林溪必须离开这个暴露的炭窑,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她拄着树枝拐杖,忍着右腿伤口撕裂般的剧痛,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挪地朝着与矿场和村庄相反的方向,更深的山林走去。
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高烧让她视线模糊,天旋地转。
夜色完全笼罩了山林。
林溪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
终于,在绕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后,她脚下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倒在一片松软的落叶上,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冰凉的触感将林溪从昏迷的边缘拉回。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张布满皱纹、充满惊惧和担忧的脸。
是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汉。他正用一块湿冷的破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林溪滚烫的额头。
“姑娘…姑娘?醒醒?你咋样了?”老汉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充满了焦急。
林溪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如同火烧,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她下意识地想去摸怀中的背包。
“别动!别动!”老汉连忙按住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警惕地四下张望,压低了声音,“你的包…俺给你藏好了…姑娘,你…你是不是惹了矿上的人?他们…他们在满山找你哩!带着狗!凶得很!”
老汉的话证实了林溪的猜测。她努力聚焦视线,看着眼前这张饱经风霜的脸,虚弱地点了点头。
老汉脸上的恐惧更深了,他嘴唇哆嗦着:“造孽啊…造孽…姑娘,你胆子也太大了…金大牙…那是阎王爷啊!前些天来的陈老师…就…就没了…你可不能…”
“水…”林溪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老汉连忙从身后一个破旧的竹筒里倒出小半碗浑浊的水,小心翼翼地喂到林溪嘴边。水有一股土腥味,但此刻对林溪来说如同甘泉。
她贪婪地喝了几口,感觉喉咙的灼痛稍稍缓解,意识也清醒了一些。
“大叔…谢谢您…”林溪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您…怎么发现我的?”
“俺…俺叫赵老倔…”老汉叹了口气,眼神黯淡,“在那边山沟里捡柴火…看到你躺在那儿…烧得跟火炭似的…腿上的伤都烂了…唉,作孽啊…俺看你…不像坏人…就…就把你背到俺看玉米的窝棚里了…”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用树枝和茅草搭成的极其简陋的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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