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炉坊”位于炎堡居住区靠近“祖火”深坑内壁的一侧,是一排由坚固黑石砌筑、与岩壁融为一体的低矮建筑,门前悬挂着一面绣着药草与火焰图案的旗帜。还未走近,便能闻到一股混合了浓郁草药、矿物焦香以及淡淡硫磺的独特气味。空气中弥漫着温热潮湿的气息,与堡内其他区域的干燥灼热不同。
守卫将陈星野带到门口便止步。陈星野独自推门而入。
室内比外面更加温热,光线来自墙壁上嵌入的、发出柔和橙黄光芒的特殊晶石(似乎能调节亮度和色温)。空间比想象中宽敞,被隔成数个区域。最外侧是接待和简单处理区,摆放着一些石制桌椅和药柜;中间是诊疗室,有几张铺着干净兽皮的硬板床;最内侧则被一道厚重的石帘隔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咕嘟咕嘟的液体沸腾声和更加浓郁的药香。
此刻,诊疗室的一张床上,黑隼正半倚着靠垫坐着,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比之前好了太多,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沉稳。他肋下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用的是干净的白色细布,隐隐透出药膏的暗绿色。
一个穿着灰色粗布短褂、头发花白稀疏、身形佝偻但手脚麻利的老者,正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陶碗,碗里是黑乎乎、冒着热气的药汁。老者面容清癯,皱纹深刻,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清澈,仿佛能看透人体筋骨。
“喝了这碗‘续骨生肌汤’,再配合‘地火温养’,你这伤,静养半月,当可无碍,不会留下暗疾。”老者的声音沙哑平和,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黑隼接过药碗,眉头都不皱一下,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递还给老者,这才看到走进来的陈星野。
“星野。”黑隼露出一丝笑容,“你来了。”
“感觉怎么样?”陈星野快步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着他。
“好多了。多亏了这位吴老。”黑隼指了指旁边正在收拾药碗的老者,“他的医术,还有这里的地火温养,效果神异。”
陈星野这才正式看向那位被称为“吴老”的老医师,拱手道:“多谢吴老先生救我兄弟。”
吴老摆摆手,浑浊但清亮的眼睛看向陈星野,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他怀中的玄匣位置多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不必客气。救死扶伤,医者本分。况且,你们今日在矿道中相助堡主,击退蝎后,加固封印,也是帮了我炎堡大忙。老朽略尽绵力,也是应当。”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真诚。
“吴老是我炎堡最好的医师,也是‘守火人’中为数不多还精通古医药理和地火淬炼之术的长者。”黑隼低声对陈星野补充道,“刚才闲聊了几句,吴老见识广博,对许多古物和……异常能量,似乎也有研究。”
陈星野心中一动,再次看向吴老。这位老医师,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吴老似乎看出了陈星野的心思,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年轻人,不必猜疑。老朽痴长几岁,在这‘星炉’边待了一辈子,见过的、听过的、治过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多了。你怀中那物,气息独特,刚正醇和,却又暗藏熔火暴烈,与‘祖火’同源而异质,想来……与远古‘八极’脱不了干系吧?”
他竟然一眼就点出了玄匣与“八极”的关联!
陈星野心中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吴老好眼力。此物确系家传,与古代一些传承有关,但具体来历,我也不甚明了。吴老既知‘八极’,可否指点一二?”
吴老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一旁的水盆边,用一块干净的布巾擦了擦手,示意陈星野跟他到诊疗室角落一张小石桌旁坐下。桌上摆放着几个古朴的药钵和捣药杵,还有一些晒干的、奇形怪状的草药。
“八极之说,在‘守火人’的古籍中偶有提及,但大多语焉不详,只说是远古先贤调理天地、镇压八荒所用的至理与器物。”吴老缓缓说道,“我们这一脉,世代守护‘星火熔炉’,传承的更多是关于‘火’、‘熔炼’、‘地脉’的技艺与知识。你这匣子,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厚土’、‘艮山’或者‘镇沙’那一极的遗泽,厚重、稳固、包容,能承载也能镇压。但你今日在矿道中,却又引动了深层地火,这说明它又具备‘熔火’的部分特性……古怪,当真古怪。”
他看向陈星野,眼中带着探究:“若是方便,可否让老朽近观一二?放心,老朽别无他意,只是见猎心喜,想看看这融合了不同‘极’之特性的奇物,究竟有何玄妙。或许,对你掌握它的力量,也有所帮助。”
陈星野略一犹豫。吴老给他的感觉,不像有恶意,而且其见识和对“八极”、“地火”的理解,很可能远在自己之上。让这样一位长者看看玄匣,或许真能有所收获。
“吴老请看。”陈星野将玄匣轻轻放在石桌上。
吴老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药渍、却异常稳定的手,小心翼翼地将玄匣捧起,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仔细抚摸其表面的纹路,闭目感应。良久,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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