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笼罩黑色峡谷,星光被高耸的崖壁切割成细碎的银沙,洒在干涸的河床上。寒意随着夜色加深,空气中的沙尘气息被冰冷的岩石味道取代。
越野车内,油料告罄,暖气早已停止工作,两人只能依靠毯子(从“沙蝎”车上找到的)和彼此的体温取暖。黑隼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呼吸平稳,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陈星野却毫无睡意,背靠着冰冷的车门,目光穿透前挡风玻璃,凝视着峡谷深处无边的黑暗。
沙狐的出现和提议,打乱了他原本模糊的计划。这个神秘女子显然知道很多内情——“基金会”、“幽瞳”弩手、“守陵人”、“持器者”……她口中那个需要“镇器”帮助才能取到的东西,又是什么?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他将玄匣捧在手中,感受着它粗糙表面下平稳而坚韧的脉动。玄匣是他的倚仗,也是祸源。它引来了觊觎,也带来了生机。沙狐说它是“镇器”残骸,孙老也说他是“持器者”。难道玄匣真的是某个古老传承“八极镇灵”中某一“极”的残缺部分?而自己,因为某种机缘(或许是爷爷留下的?)成为了它的使用者,却对其真正的来历和力量一知半解?
那个“先生”,又将这一切引向何方?
纷乱的思绪如同峡谷中的夜风,盘旋不休。合作?风险巨大。不合作?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想要在“幽瞳”、“基金会”乃至可能仍在附近搜寻的赵建国队伍眼皮底下,安全离开这片危机四伏的区域,难如登天。沙狐虽然神秘,但她展现出的能力以及对各方势力的熟悉,或许是目前唯一可能提供有效庇护和信息的渠道。
她口中的“月牙泉旧址”,陈星野在之前获得的零碎地理知识中隐约有印象,似乎是古河道旁一处早已干涸的泉眼遗迹,地形隐蔽。
“天亮前,必须做出决定。”陈星野低声自语。
他尝试着将微弱的精神力沉入玄匣,不是去催动什么,而是去“倾听”,去感受玄匣本身的“意愿”。自从吸收了部分《镇沙枢要》知识和地脉石乳能量后,他与玄匣之间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和……“生动”了一些。
玄匣内部,那些被点亮的符文缓缓流转,散发出沉稳、内敛的光泽。当他的意念触及“合作”、“沙狐”、“月牙泉”这些概念时,玄匣并未传来明显的预警或排斥,反而有一种近乎“好奇”和“探索”的微弱波动。而当意念转向“独自离开”、“硬闯”时,玄匣的脉动则显得更加沉寂,甚至带着一丝……“不赞同”的意味?
这感觉非常模糊,近乎直觉,但陈星野却莫名地感到一丝心安。玄匣似乎在告诉他,与沙狐接触,虽有风险,但可能蕴含转机;而盲目逃离,则可能落入更危险的境地。
他看了一眼熟睡的黑隼。黑隼的伤需要稳定休养和更好的医疗条件,不能再跟着他颠沛流离、随时面临生死搏杀了。
或许,可以赌一把。
夜色最深沉时,陈星野轻轻推醒黑隼,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
“……太冒险了。”黑隼听完,眉头紧锁,“那个女人底细不明,万一她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只是想骗出你身上东西的用法,或者拿我们当诱饵……”
“我知道。”陈星野点头,“但我们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她的能力你也看到了,如果真想对我们不利,刚才在峡谷里就可以动手,没必要多此一举。而且,玄匣给我的感觉……倾向于接触。”
听到玄匣的感应,黑隼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陈星野和那神秘匣子之间有种奇特的联系,多次在绝境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你决定了?”
“嗯。”陈星野目光坚定,“不过,我们得留个后手。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你的伤需要静养,而且,万一我出事,你需要把这里的情况带出去,告诉‘先生’。”
“不行!”黑隼断然拒绝,“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陈星野按住他的肩膀,“你跟着我,目标更大,一旦有变,我们可能全军覆没。你留下来,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养伤,同时想办法联系外界,或者至少,保存力量。如果我三天内没有回来,或者没有给你留下安全的信号,你就立刻想办法独自离开,不要回头。”
黑隼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挣扎和不甘,但最终,理智压过了情感。他知道陈星野说的是对的。“……好。但你一定要小心,保持警惕。那个女人说的任何话,都不要全信。”
“我明白。”
两人仔细商议了接下来的行动细节、可能的联络方式(利用峡谷中某些特定岩石标记)以及应急方案。然后,他们将车上剩余的物资分了一下,大部分留给黑隼,陈星野只带了少量的水、食物、玄匣以及那剩余的大半滴地脉石乳精华。
天色微明时,陈星野独自一人,背着简单的行囊,走出了峡谷藏身处,朝着沙狐所说的“月牙泉旧址”——峡谷北端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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